“U盘在哪?”
面对陈青云的询问,张伟眼珠飞快地乱转。
“在……在……”
“星仔说那东西太重要,我藏在逃跑的路上了。”
“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带你去找;”
“杀了我,那U盘就永远烂在这山里,谁也别想拿到。”
陈青云沉默了片刻,最终猛地将枪收起。
转向阿旺,脸上堆起刻意伪装的急切。
“换个方式表忠心行不行?”
“这人手里的U盘对我仕途至关重要,拿到它我才能升官。”
“等我爬得更高,手里的权才能更方便给你铺路,走私贩毒也能更顺畅。”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阿旺眯起眼琢磨着,觉得陈青云的话确实在理。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比起眼前这两条命,日后源源不断的利益显然更划算。
想到这儿,阿旺阴鸷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的桑吉娜。
“可以不杀他,但陈局长总得让我看到诚意,对吧?”
“桑主任不是说,死也不愿跟我们同流合污吗?”
“那就遂了她的愿,让她去死。”
这个要求,让陈青云只觉得脑子里像有炸雷爆开,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怎么也没想到,阿旺竟会把矛头转向桑吉娜。
就在陈青云进退维谷、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瞬间。
桑吉娜脸上却褪去了所有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望着陈青云,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枯草。
“陈局长,动手吧。”
“既然你要走那条路,要和这群人同流合污,我便不拦你了。”
“杀了我,正好遂了你的意。”
桑吉娜说着,抬眼望向密林深处,那里的黑暗仿佛藏着女儿小豆包的笑脸。
“但求你杀了我之后,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帮小豆包治病……”
话音未落,桑吉娜已闭紧双眼。
为母则刚的决绝,让桑吉娜像片毅然赴死的秋叶,直挺挺撞向陈青云手中的枪口。
砰!
枪声骤然炸响。
震得林间夜鸟惊飞。
倒在血泊里的,却不是桑吉娜。
阿旺的脑袋像被重锤砸烂的西瓜,红的白的浆液混着碎骨迸溅开来,
温热的血沫,甚至溅到了桑吉娜脸上。
尸体倒下那一刻,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圆睁着,仿佛至死都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桑吉娜惊得浑身一颤。
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青云。
难道他为了护自己,选择反水了?
可陈青云却疯狂地摇着头,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声音里裹着无法掩饰的惊惶。
“不是我……不是我开的枪……”
陈青云循着枪声望去。
鹿鸣保护区的热带雨林深处,一辆军用吉普正碾过茂密的灌木丛冲来。
车轮碾断树枝的脆响混着引擎轰鸣,像头失控的野兽。
车斗里爬满了穿迷彩服的壮汉,每个人胸口都别着KK园区的金属牌,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这边,枪管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而坐在车头引擎盖上的,正是方才逃得无影无踪的刀疤男。
脸上的血污还没擦净,对旁边的一名男子,露出谄媚又狠戾的笑。
“白少爷……就是这群冥工河上的船耗子,杀了我们的弟兄……”
“今天要是不给兄弟们报仇,往后咱们KK园区在金三角就没法抬头了……”
被称作白少爷的男人,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指间夹着支雪茄。
漫不经心瞥了眼地上阿旺的尸体,又扫过横七竖八的马仔尸体。
眉头不耐烦地蹙起,挥手的动作轻得像掸掉烟灰。
“把这群走私犯全宰了,一个活口都别留。”
话音刚落,吉普车上的壮汉已齐刷刷举起枪。
密密麻麻的枪口,在暮色里泛着森然的光。
下一秒,枪炮声便如惊雷般在边境炸开。
这一次,刀疤男与白少爷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手中的武器早已不是先前的老旧仿制品。
清一色的沙漠之鹰泛着冷光,AK47的枪管在夜色里喷吐着火舌。
子弹曳光如流星,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强大的火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阿旺的人马吞噬。
阿旺的手下连惨叫都来不及挤出喉咙,便像被割的麦子般齐刷刷倒在血泊里。
至于阿旺那具尚未冰冷的尸体,更是被密集的子弹撕成了碎块。
飞溅的血肉混着泥土溅满四周,连块能辨认出人形的残骸都找不到。
陈青云的运气实在算好,蜷在被打烂的越野车底下。
脸颊和小腿被飞溅的弹片划开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却硬是从枪林弹雨中捡回了一条命。
至于桑吉娜,则被陈青云死死按在身下。
奈何,张伟的运气就没这么眷顾了。
从诈骗园区逃出来时,已被打得不成人形,这番交火中,右臂更是被一枚榴弹直接炸成两段。
白森森的骨茬混着碎肉戳在外面,血像喷泉似的往外涌。
疼得张伟在地上像蛆虫般扭曲蠕动,喉咙里发出哀鸣。
即便如此,白少爷也没打算放过张伟。
只见那个白少爷,慢条斯理掏出绣着金线的手帕,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点,对刀疤男冷冷下令。
“把这狗东西拖回去,让园区里的猪仔都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刀疤男刚应了声是,转头就端起枪对准车底的陈青云和桑吉娜。
“白少爷,这两个活口留着碍事,我直接补枪解决了?”
话还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刀疤男脸上。
“蠢货……没看见国内正搞反诈宣传?现在能骗来的猪仔越来越少了。”
“这两个看着还机灵,带回去正好填缺,让他们给老子打电话骗钱。”
刀疤男捂着脸不敢吭声,连忙挥手示意手下。
“妈的,把这两个拖出来,捆结实了带回KK园区。”
就这样,陈青云和桑吉娜被诈骗园区的武装分子像拖牲口似的拽上吉普车。
一路颠簸着往KK园区驶去。
当陈青云被推搡着,踏入园区的那一刻。
眼前的景象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陈青云的瞳孔。
陈青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闯入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