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青云根本不理会刘静的嘶吼，手臂一扬就将刘静推开，径直往外走。
怎料，刘静像是豁出了性命，死死抱住陈青云的裤腿。
哭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几乎是哀求。
“你是个傻子吗？先把我办了再出去啊……”
“你现在出去，那群人要是看出来你没碰我，他们对付你的手段，根本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听话好不好？先办了我……办了我再出去，快啊……”
“我是为了你好……”
“快啊，来啊……”
最终，陈青云只是失望的瞥了刘静一眼。
那眼神里有痛，有怒，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寒凉。
陈青云大步走了出去。
以至于刘静重心不稳，脑袋重重磕在洗手间的柜子上。
一缕鲜血顺着额角渗出来，滴在冰冷的瓷砖上，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陈青云都没有回头。
包厢里。
一众领导正推杯换盏，搂着身边的技师扭动舞姿。
耳朵却都支棱着，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
“我嚓，这陈局长果然年轻力盛，够牛掰啊……”
有人举着酒杯咂舌，眼神里满是猥琐的笑意，“都快把卫生间掀翻了……”
“啧啧啧……听听 47 号那动静，都哭了吧？”
众人见陈青云推门出来，脸上立刻堆起心照不宣的笑。
刚要开口调侃他是不是用了什么秘药，玩得够不够尽兴。
却见陈青云先开了口，脸色冷得像结了冰。
“各位领导，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陈青云说着，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桑吉娜，“麻烦桑主任，帮我安排个住处。”
话音落下，陈青云失魂落魄地带着桑吉娜往外走，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这小子……刚享用完 47 号技师，怎么摆着张死人脸？”
卫疆眯起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难不成……他没碰那个 47 号技师？”
这话一出，嘉措三世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顿，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西裤上。
眼底掠过一丝阴霾，冷声道：“妈的，有可能，快把他叫回来。”
有人刚要起身去拦，卫生间的门，突然吱呀 一声开了。
刘静扶着墙走了出来。
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脖颈上，额角的血迹混着花掉的妆容。
狼狈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妖娆，活脱脱一副刚经历过激烈运动的模样。
只见刘静捂着腰，满脸红晕地整理着扯歪的衣领。
声音又软又媚，带着刚被 折腾过的沙哑。
“各位领导……你们这位新来的陈局长，可真厉害。”
“差点把人家，折腾死在卫生间里呢……”
卫疆闻听此言，立刻往前凑了凑，屁股在沙发上挪出半尺远。
语气里的紧张藏都藏不住，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刚才……陈局长……真在里面动你了？”
“那还有假？”
刘静抬手拨了拨汗湿的头发，发梢的水珠滴在锁骨窝里，晕开一小片水渍。
故意挺了挺胸，指尖划过腰侧时，指甲在皮肉上轻轻碾了碾，声音浪得发腻。
“你看我这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了，刚才差点没瘫在卫生间里。”
“身上这些血，可都是陈局长的杰作。”
刘静眼尾扫过众人，舌尖突然舔了舔唇角，眼神里抛着钩子。
“陈局长猛得像头豹子，差点把我折腾得内分泌失调，连大姨妈都提前来了呢。”
说到这儿，刘静忽然歪了歪头，故作天真地开口询问。
“对了，你们有陈局长的联系方式吗？”
“我可太喜欢他这股猛劲儿了，要是有机会，真想私底下再找他切磋切磋。”
为让一众领导彻底相信，刘静哎哟一声，故意晃了晃身子，作势体力不支往嘉措三世怀里倒去。
嘉措三世顺势搂住刘静，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子。
目光扫过刘静汗湿的发间，和额角那抹刺目的红，慢悠悠开口。
“既然他动了 47 号，也就没必要追了。”
“说不定是刚到地方，还没适应咱们沧澜古城的规矩，心里堵得慌，想回去静静。”
水利局的领导立刻附和，拍着大腿道：“书记说得是。”
“我刚调来那会儿，被您带到这种地方，不也跟他一样，半天缓不过神来？慢慢就习惯了。”
“可不是嘛，我反正觉得嘉措书记说的，很有道理。”
旁边的人跟着点头，手里的酒杯在桌面上磕出轻响。
包厢里的疑虑渐渐散了，又重新响起酒杯碰撞的脆响，夹杂着男女调笑的声音。
卫疆捻着下巴，一脸过来人的笃定，嘴角撇出个不屑的笑。
“我看呐，这小子八成是玩得太嗨，身子骨扛不住了。”
“又拉不下脸在咱们跟前露怯，才找借口溜回去歇着。”
卫疆说着，冲刘静的方向努了努嘴，眼底泛着猥琐的光，像在品鉴一件玩物。
“你们没瞧见？”
“47 号技师出来时，口红全花了，脖子上全是印子，连半边脸都肿着。”
“这陈局长可真够狠的，半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人折腾成这样。”
“嘿，年轻就是好啊，火力旺。”
旁边有人跟着咂嘴，喉结滚动着，满是艳羡，眼神在包厢里的技师身上扫来扫去。
嘉措三世搂紧了怀里的刘静，指尖划过刘静汗湿的脊背时。
特意在那片结痂的旧伤上碾了碾，才慢悠悠开口。
“管他是哪路心思，既然过了这关，便掀不起什么浪。”
“再说，桑吉娜不是跟着他吗？”
“有什么动静，自然会第一时间报上来，大家放宽心。”
“今晚，大家都敞开了玩，所有开销，全记在州政府账上……”
话音刚落，包厢里顿时爆发出更放肆的哄笑，像一群挣脱了缰绳的野兽。
骰子碰撞的脆响、酒瓶开启的砰声、男女调笑的浪语混在一起。
彻底淹没了之前的那点疑虑，连空气都变得黏腻而污浊。
刘静像上了发条的木偶，在嘉措三世怀里熟练地扭动腰肢。
如往常一样，开始了她娴熟的 业务。
“来……嘉措书记，让我给你表演一个大腿开瓶盖，给大家助助兴……”
刘静搔首弄姿地弓起身子，裙摆滑到大腿根。
浑然不知此刻的陈青云，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刚带着桑吉娜走出伯爵商务 KtV 的门，陈青云疼得他眼前发黑，直直倒进了桑吉娜怀里。
桑吉娜望着刚出伯爵商务 KtV，就踉跄着栽进自己怀里的陈青云。
脸颊顿时泛起一层薄红，像被月光洒了层胭脂。
桑吉娜手忙脚乱地扶住陈青云的胳膊，指尖触到陈青云滚烫的皮肤时，下意识缩了缩。
“陈……陈局长，您还好吗？要不要送您去医院看看？”
陈青云摆了摆手，气息还带着不稳，“没事……”
“就是刚才碰见个熟人，想起些往事，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麻烦你送我去州里安排的住处吧，休息会儿就好。”
桑吉娜点点头，小心翼翼搀着陈青云，两人踩着青石板路，缓缓朝沧澜古城东边走去。
州里给陈青云安排的公务员配套房就在城东，藏在一片吊脚楼群落里。
苗侗自治州的夜色，与大城市截然不同。
没有霓虹的侵扰，漫天星辰像撒了把碎钻，清晰得能数出猎户座的腰带。
一弯新月斜挂天际，银辉漫过黛瓦。
偶尔有萤火虫在路边草丛间明明灭灭，拖着淡绿色的光尾掠过脚踝。
走在路上，陈青云从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点燃。
“小娜，能跟我说说嘉措书记的事吗？”
桑吉娜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像被石子绊了脚。
月光落在桑吉娜脸上，睫毛轻颤如蝶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她强行按下去。
作为管理局办公室主任，陈青云的直属下属，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轻轻 嗯”了一声。
经过桑吉娜压着嗓子的讲述，陈青云才逐渐理清来龙去脉。
原来嘉措家族在苗侗自治州的根基，能一直追溯到改革开放前。
嘉措三世的祖父当年是本地最大的土司首领，手握整个苗侗地区的生杀大权，连官府都要让他三分。
到了改革开放时期，嘉措三世的父亲更是直接被任命为州长，一手遮天。
为了确保家族权力世代延续，他们甚至给儿子取名 嘉措三世。
这名字里藏着的野心昭然若揭。
要让这份统治权像血脉一样传下去，四世、五世、六世……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陈局长，刚才您在洗手间和 47 号技师……嘉措书记让我转告您，她很欣赏您的选择。”
桑吉娜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夜风偷听去。
“从今天起，您就是伯爵商务 KtV 的股东之一了，每年都能享受分红，这是嘉措书记特意为您准备的大礼。”
陈青云闻言心头猛地一震，脚下的青石板仿佛都在震颤。
这个嘉措三世，手段当真了得。
先是在他赴任首日设下站队抉择的局，接着安排 47 号技师搅乱他的心绪，现在又直接送上 KtV 的干股分红。
这一连串的糖衣炮弹，分明是要将他牢牢拉拢。
让他与当地这些干部同流合污，再也无法抽身。
“我才刚到苗侗自治州第一天，寸功未立，工作都还没开展，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
陈青云话未说完，就被桑吉娜打断，“陈局长，这份礼您必须收下。”
“所有来苗侗任职的外地干部，都会拿到伯爵商务 KtV 的股份。”
“就连张怀远州长也不例外，整个州领导班子核心成员，人手一份。”
“这不是商量，是沧澜古城的规矩， 您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否则……”
未尽的话语里，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陈青云心头一凛，这才真正意识到苗侗自治州的水有多深。
眼下孤身赴任，根基未稳，对当地情况尚不了解，硬碰硬显然不是上策。
陈青云沉默片刻，最终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这份大礼我可以收下。”
“不过……每年的分红不必经过我的账户，直接捐给州儿童福利院吧。”
陈青云的这个决定，让桑吉娜猛地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陈局长，您……您确定要这么做？”
“伯爵商务 KtV 每年的分红至少有几千万，您真的……一分都不要？”
陈青云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笑容格外坚定。
“当然是真的。”
“你们苗侗自治州太穷了，这些钱用来发展经济、扶持农业、帮助贫困儿童，比装进我口袋有意义多了。”
桑吉娜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语气里满是感慨。
“我在苗侗自治州这些年，只见过从公家往私人腰包里捞钱的，还从没见过有人把到手的钱往外掏的。”
“您这样做，嘉措书记和领导班子那些人……心里肯定不痛快。”
“而且……您这样显得和他们格格不入，以后的工作恐怕会很难开展……”
陈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轻声道：“谢谢你的提醒。”
“都说打不过就加入，但万一……打得过呢？”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震得桑吉娜浑身一颤。
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新来的局长，恐怕是带着特殊使命来的。
可转念想到盘根错节的当地势力，又觉得陈青云的想法太过天真。
最终只是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陈青云却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桑吉娜。
“桑主任，我看得出来，你和张怀远州长他们不一样，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伯爵商务 KtV 到底是什么来头？”
“凭什么每年光分红就有几千万？里面的姑娘们……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说着，陈青云又想起了 47 号技师刘静，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发颤。
“刚才……我在 47 号技师背上，看到了很多伤痕……很可怕的伤痕。”
桑吉娜闻言，飞快地四下张望。
目光扫过路边摇曳的竹影、紧闭的吊脚楼门窗，确认周遭无人后，才艰难地开口。
“陈局长……看在你愿意把分红捐给福利院的份上，我给你指条路吧。”
“如果你真想查清伯爵商务 KtV 的底细，想知道 47 号技师为什么会受伤……”
“不妨抽空去一趟鹿鸣自然保护区的边境……”
“和 J 国、缅北以及冥工河接壤的真空地带，或许……能让你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