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气掠过甲板,三艘鹰船如掠海飞燕般划破水面,船首尖刺在晨光中泛着冷芒。吴平的斥候船见势不妙,立刻调转船头想往南澳岛方向逃窜,船尾帆布被风鼓得满满当当,溅起的浪花在船后拖出白色水痕。
“放铳!”鹰船 一声令下,船舷两侧的佛郎机铳同时轰鸣,铅弹擦着斥候船的船帮落入海中,激起数道水柱。为首的斥候船慌不择路,竟撞上了暗礁,船底顿时裂开一道大口,海水疯狂涌入船舱。其余两艘斥候船见状,非但没有救援,反而加速逃离,却被另外两艘鹰船死死咬住。
“钩拒准备!”一名队总甩出战船两侧的铁钩,精准勾住右侧斥候船的船舷,兵士们踩着跳板蜂拥而上。斥候船上的倭寇手持长刀抵抗,却架不住明军的协同进攻——刀牌手举盾格挡,狼筅手趁机挑开倭寇兵器,长枪兵直刺要害,不过半柱香时间,两艘斥候船上的倭寇便非死即擒。
被俘的五名斥候被押到戚继光的旗舰上,个个浑身湿透,神色惶恐。戚继光坐在舱内案前,手指轻叩桌案:“说,吴平在南澳岛布了多少兵力?岛上的防御如何?”为首的斥候紧咬牙关不肯开口,俞大猷上前一步,将一把匕首拍在桌上,刀刃映出斥候惨白的脸:“若如实招供,可饶你不死;若敢隐瞒,休怪刀剑无眼!”
或许是匕首的寒光破了心理防线,那斥候终于松口:“吴大王……在南澳岛南北两侧各设了三座炮台,岛上有五千精兵,还有三十艘主力战船泊在深澳湾。他说……等铜山的弟兄汇合,就去袭扰漳州府。”戚继光与俞大猷对视一眼,心中皆了然——若不是铜山一战打乱了计划,漳州百姓怕是已遭劫难。
船队继续向东南航行,午后便抵达南澳岛外二十里的海域。戚继光下令船队锚定,召来各水师将领在旗舰舱内议事。舱中央摆着一座简易沙盘,清晰标出南澳岛的地形:岛中部是连绵的青山,深澳湾位于岛西侧,湾口狭窄,易守难攻;南北两侧的海岸陡峭,炮台正好能覆盖周边海面。
“深澳湾是吴平的战船停泊处,湾口两侧的炮台是重中之重。”戚继光手持木杆指向沙盘,“若强行从湾口进攻,定会遭炮台与战船的两面夹击,损失太大。”张将军皱眉:“那不如从南北两侧登陆?可炮台火力密集,兵士们怕是难以登岸。”
老周忽然开口,手指点在沙盘西侧一处浅滩:“将军,此处叫‘赤屿滩’,我早年跑船时去过。那里滩涂广阔,退潮时能徒步登岛,而且避开了炮台的射程。只是滩涂里有暗沟,需熟悉地形的人引路。”戚继光眼前一亮,立刻追问:“赤屿滩到岛上的山寨有多远?”“约莫十里,中间有一片密林,可隐蔽行军。”老周答道。
俞大猷抚掌道:“这是个好机会!我们可兵分三路:一路由张将军率领,带十艘鹰船佯攻深澳湾,吸引炮台与战船的火力;一路由我带两千精兵,从赤屿滩登陆,绕到山寨后方突袭;戚将军则率主力船队,待炮台火力被牵制,再强攻湾口,与我汇合后夹击倭寇。”
戚继光点头赞同,又补充道:“登陆部队需带足火油与炸药,若能烧毁倭寇的粮草库,定能瓦解其军心。另外,要派斥候提前探查赤屿滩的潮汐时间,务必在退潮时登陆。”各将领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戚继光与老周,他看着老周:“赤屿滩的引路之事,还要劳烦你。”老周拱手:“为将军效力,为百姓除害,是老朽的本分!”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张将军便率领十艘鹰船驶向深澳湾。船行至湾口外三里处,鹰船上的火炮开始朝着炮台轰击,炮弹落在炮台周围,激起漫天碎石。炮台上的倭寇果然被激怒,立刻开炮还击,炮声在海面上传出数里远。深澳湾内的战船也纷纷驶出,朝着鹰船冲来,张将军见状,故意下令鹰船佯装不敌,缓缓后撤,引着倭寇战船远离湾口。
与此同时,赤屿滩的潮水刚好退去,滩涂上露出一条条蜿蜒的小路。俞大猷率领两千精兵,在老周的引路下,踩着滩涂向岛上进发。兵士们个个手持兵器,脚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响。穿过滩涂便是密林,林中枝叶茂密,正好能掩护行踪,一行人朝着山寨方向悄然行进。
戚继光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深澳湾方向的炮声,知道张将军已成功牵制住倭寇。他抬手拔出腰间佩剑,高声下令:“全军出击!目标深澳湾!”百余艘战船扬起风帆,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湾口。此时,炮台上的倭寇正忙着追击张将军的鹰船,竟没察觉到明军主力已逼近——一场瓮中捉鳖的战役,即将在深澳湾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