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就是一片虚无的、由沙子和空气组成的普通空间!
可那股致命的威胁感,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迫近!
这完全违背了他穿越以来建立的整个战斗体系和感知模型。
就像一个玩惯了雷达全开外挂的玩家,外挂突然失灵,而一个隐身刺客已经把匕首送到了他的喉咙前。
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
米柴的身体完全被求生的本能所支配。
他甚至没能拔出腰间的斩魄刀,只能仓皇地、笨拙地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下一刹那,一只包裹着凛冽风压的铁拳,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他的双臂之上。
六车拳西的身影在出拳的瞬间,才仿佛撕开了空间的伪装,突兀地出现在米柴面前。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本该早已死去的男人。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从他救下被冻住的久南白,从白的口中听到“东仙”这个名字开始,一股压抑了百年的怒火就在他胸中重新燃起。
多亏 了出发前专门去了趟技术开发局。
面对那个笑得像个变态科学家,满口都是研究素材和实验数据的涅茧利,六车拳西几乎是捏着鼻子完成了交易。
他付出了一管自己的血液和一份详尽的战斗数据报告的承诺,换来了一个纽卡扣大小、毫不起眼的贴片。
“最新型号的灵压遮蔽器,”
涅茧利当时用他那特有的、令人牙酸的语调介绍道,“它无法完全消除你的灵压,但可以将其频率和波形进行复杂的拟态和扰动,使其完美融入周围环境的背景灵子波动中。对于那些依赖灵压感知的家伙来说,你就如同空气,如同沙子,如同……不存在。”
事实证明,涅茧利那个混蛋虽然性格恶劣,但在技术方面,确实是无可指摘的天才。
确认久南白有所恢复,独自一人也没有问题后。
六车拳西一路追来,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将所有的愤怒和杀意都锁在心底。
他就像一个最顶级的猎人,耐心地潜伏,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了“东仙要”如何引诱桧佐木修兵,如何利用那只诡异的亚丘卡斯困住自己的副队长,然后又如何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地从战场边缘踱步而出。
那一刻,六车拳西的杀意攀升到了顶点。
就是现在!
“咔吧——!”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地传入了在场两人的耳中。
六车拳西的拳头,蕴含着队长级的恐怖力量,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米柴仓促架起的小臂上。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米柴的左臂臂骨瞬间被从中折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森白的断骨甚至刺穿了皮肤和死霸装,暴露在空气之中。
“呃啊啊啊——!”
剧痛!
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如同白色的闪电,轰然炸亮了米柴的整个意识!
穿越以来,他不是没有受过伤,但在这种有准备、有预谋的偷袭之下,承受如此纯粹而猛烈的重创,还是第一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钻心刺骨的疼痛。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一拳得手,六车拳西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更添几分狰狞。
他手腕一拧,拳锋上的力道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以一种更加狂暴的方式,轰然引爆!
“爆!”
一声低沉的爆喝,如同引爆炸弹的扳机。
那缠绕在他拳头上的风之力,瞬间从压缩状态转为剧烈的膨胀!
一个肉眼可见的、无形的风压球体,以米柴的胸口为中心,悍然炸裂!
噗——!
米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命中。
他身上的黑色死霸装,在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瞬间被撕扯得粉碎。
紧接着,狂暴的风压撕开了他的皮肤,震裂了他的肌肉,狠狠地冲击着他的胸骨和内脏。
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洒出一道凄厉的血色弧线。
他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站立,像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破烂玩偶,轻飘飘地向后倒飞出去。
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里开始疯狂地旋转、翻滚,天空和沙漠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耳中那阵阵尖锐的鸣响,以及胸腔里传来的、风箱破裂般的喘息声。
最终,他化作一道狼狈的抛物线,飞出了数十米远,重重地摔落在滚烫的沙地之上,激起一片尘土。
“砰!”
沉闷的落地声,仿佛为这场干脆利落的偷袭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六车拳西缓缓收回依旧冒着丝丝白气的拳头,冷漠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沙地里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胸中的怒火,总算是稍稍平息了一些。
“哼,叛徒。”
他低声啐了一口,言语中充满了不屑和快意。
趴在滚烫的沙地上,米柴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里,甩得七荤八素。
世界是颠倒的,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尖锐蜂鸣,像是几百只蝉在他的颅骨里同时开演唱会。
嘴里一股子铁锈味混杂着沙子的颗粒感,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整个胸腔都被人灌满了碎玻璃。
他想动,但身体就像一堆散了架的零件,完全不听使唤。
意识在剧痛和昏沉的边缘来回摇摆。
“妈的……下手真黑……”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能清晰组织起来的念头。
不愧是队长级,这偷袭打得又快又狠,一点道理都不讲。
前一秒他还想着怎么忽悠那个叫修兵的小伙子,下一秒自己就成了被攻城锤正面命中的破麻袋。
六车拳西缓缓收回拳头,看着远处那个嵌入沙地的人形坑洞,眼神冰冷。
这一套连击是他含怒而发,蕴含了他对叛徒的全部憎恶。
他自信,就算东仙要这个家伙经过了虚化,硬吃下这一击也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
他没有立刻追击,而是保持着警惕,一步步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