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愣愣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柴刀,又看了看倒在云涯怀里、气息微弱的柳念婉,眼中的疯狂赤红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念…念婉…?不…不是我…是幻象…是那个淫贼…” 他喃喃自语,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然而,下一刻,那股被药物激发的狂怒和嫉妒似乎又试图占据上风!他猛地抬起头,再次举起柴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抱着柳念婉的云涯,嘶吼道:“都是你!是你害了念婉!你去死!”
就在他再次挥刀欲砍的瞬间——
“呃啊——!”
李铁柱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高举柴刀的手臂僵在半空!他猛地张口,“哇”地喷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污血!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抽搐起来,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
显然是沈璃给他的那颗“玉面郎君丹”的猛烈毒性彻底发作了!
砰!
李铁柱手中的柴刀哐当落地,他整个人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口中不断溢出黑血,眼看就活不成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涯也愣住了,但他此刻根本无暇去管李铁柱的死活。他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昏迷过去、脸色惨白如纸的柳念婉平放在地上,手指颤抖却精准地在她后背几处大穴上疾点,勉强封住了血流如注的伤口,但那狰狞的刀伤依旧触目惊心,柳念婉的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这里的巨大动静早已惊动了附近的村民。很快,王婶、刘大娘以及其他几个村民都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倒在血泊中抽搐的李铁柱、后背染血昏迷不醒的柳念婉,以及跪在一旁、脸色苍白、手上沾满鲜血的云涯,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天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铁柱!念婉!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快去叫村医!快去啊!” 王婶最先反应过来,朝着外面嘶声喊道。一个机灵的小伙子立刻飞奔而去。
没多久,一个须发皆白、背着旧药箱的老者被匆忙拉来了。正是柳家村唯一的村医,陈老伯。陈老伯一看这场面,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行医多年,还算镇定。
他先探了探李铁柱的鼻息和脉搏,沉重地摇了摇头:“铁柱娃子…没气了…中毒太深,脏腑都烂了…” 村民们闻言,发出一阵惊恐的唏嘘。
陈老伯立刻又来到柳念婉身边,仔细检查她的伤势。看着那深可见骨的刀伤,他的眉头紧紧锁起,脸色无比凝重。他拿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熟练地进行包扎,但一边包扎一边摇头叹息:“唉…这刀伤太重了,失血太多…老夫…老夫只能暂时稳住伤势,吊住她一口气…能不能熬过去,就看这娃子自己的造化了…就算…就算万一熬过来了,这身子骨也怕是…彻底垮了…”
陈老伯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云涯心上。他看着榻上面无血色、呼吸微弱的柳念婉,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愧疚和无力感!
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来到柳家村,柳念婉就不会遭遇这无妄之灾!
如果他修为还在,哪怕只有昔日万分之一,也能轻易救回她!
可他现在…只是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善良的姑娘为他挡刀,濒死挣扎,却束手无策!
一种深深的绝望和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没。
灵力…他需要灵力!需要力量!
可是去哪里找?
一个他极其不愿面对、却又似乎是唯一可能的选择,浮现在脑海——沈璃!
那个囚禁他、折磨他、却又掌握着强大力量的疯女人!她一定有办法救柳念婉!
这个念头让云涯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但看着生命垂危的柳念婉,他别无选择。
此刻,在远处山林中窥伺的沈璃,通过法术感知到小屋里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得意的笑容。
‘成了…李铁柱那个废物果然没让我失望…虽然没直接杀了那村姑,但这重伤垂死的效果…似乎更好…’ 她心情愉悦地想着,‘师尊啊师尊…你现在是不是很绝望?很无力?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回来求我了?’
她几乎能想象到云涯走投无路、不得不向她低头的样子!
事实证明,沈璃猜对了。
云涯强压下心中的翻腾,对一旁焦急落泪的王婶恳求道:“王婶,拜托您…帮忙照看一下柳姑娘和陈老伯…我…我认识一位医术更高明的朋友,或许…或许有办法救念婉姑娘!我这就去寻她!很快回来!”
王婶此刻早已乱了方寸,听到云涯说有希望,连忙点头:“好好好!云道长你快去!快去找你朋友!念婉这娃子可怜啊…我们一定看好她!”
云涯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柳念婉,咬紧牙关,转身冲出了柳家村,朝着之前那座囚禁过他的小木屋方向,疾奔而去。
他的心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确定,他不知道沈璃是否还在那里,不知道即便找到了她,又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取救人的力量。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