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起落架接触地面,发出一声沉稳的轻响。
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属于纽约的、混杂着自由与尘埃的空气涌了进来。托尼·斯塔克没有理会舷梯下早已等候多时的车队,也没有看佩珀递过来的、用于遮挡镜头的西装外套。
他像一颗出膛的子弹,第一个冲了出去。那背影里没有了之前的颓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焦躁的迫不及待。
“他这是···”哈皮看着老板的背影,有些发懵。
“别管他了。”佩珀无奈地叹了口气,迅速恢复了cEo的干练,开始指挥现场的安保人员。
“哈皮,挡住记者。沃斯先生,请跟我来,我们从VIp通道走。”
沃斯跟在后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旁边圆滚滚的鲨鱼辣椒说:“瞧,这就是天才的待遇。他负责发疯,我们负责给他擦屁股。”
鲨鱼辣椒的电子眼闪了闪:“根据数据库记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天才都伴有不同程度的社交障碍和偏执行为。斯塔克先生的行为符合模型预期。”
马里布的豪宅,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托尼·斯塔克的巨型玩具箱。当其他人还在路上时,他已经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地下工作室。
这里一片狼藉,散落的零件、喝了一半的咖啡杯、烧坏的电路板,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前些时间的消沉。托尼对此视而不见,他站在工作室中央,张开双臂。
“贾维斯!清空西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旧项目全都给我扔到仓库里去!我需要空间,巨大的空间!”
“遵命,先生。”
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场地。托尼则冲到全息操作台前,双手在空中挥舞,调出那个被他解构了无数遍的博览会模型。
“原子结构图已经有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太阳’来点亮它。”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一个微型的、可控的、能够将能量精准轰击在目标原子核上的粒子加速器!”
这个想法要是被任何一个高能物理学家听到,都会以为他疯了。在私人住宅里建造一个粒子加速器?这无异于在自家后院造航母。
但他是托尼·斯塔克。
“贾维斯,给我订购三吨高纯度无氧铜,一套顶级的低温冷却系统,还有···我书房里那面美国队长的盾牌,把它给我拿来。”
“先生,那面盾牌是霍华德先生的遗物,是···”
“我知道它是什么!”托尼打断了贾维斯。
“那不是振金,只是个原始的样品,真的早就给那个老冰棍了,但它的弧度和材质,正好可以用来做粒子束的偏转稳定器。我老爹把它放在那里,没准就是等我今天来用呢!”
他此刻的逻辑蛮不讲理,却又充满了天才式的自信。他不再怀疑父亲,而是将父亲的一切遗物都当成了这场解谜游戏中的线索和道具。
工作室里,电焊的火花四溅,激光切割发出刺耳的嗡鸣,托尼像一个打了兴奋剂的疯子,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史无前例的家庭手工业之中。
而在楼上的客厅里,画风则截然不同。
沃斯舒舒服服地陷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是花花绿绿的股市K线图。斯塔克工业的股价,在开盘后果然应声大跌,一条狰狞的绿色线条直插谷底。
“鲨鱼哥,时机差不多了。”沃斯呷了一口佩珀为他准备的果汁。
“指令确认。开始执行‘割韭菜一号’方案。”鲨鱼辣椒站在一旁,黄色的电子眼亮起瀑布般的数据流,它通过无线网络,连接上了全球的金融系统。
“在股价下跌8.7%的价位,分批次买入斯塔克工业股票,总计三亿美元。”
“同时,做空汉默工业。根据舆情分析,其股价上涨缺乏实质性技术支撑,纯属市场过热行为,预计在四十八小时内回落。”
“另外,已通过离岸账户,买入数家为斯塔克工业提供原材料的稀有金属公司的看涨期权。在新元素合成成功后,这些公司的价值将迎来爆发式增长。”
鲨鱼辣椒的语调平稳无波,但它执行的操作,却像一头深海巨鲨,在恐慌的资本市场里悄无声息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干得不错。”沃斯满意地点点头,“等托尼那家伙搞定了他的新玩具,我们手里的这些股票,至少能翻个倍。”
佩珀端着两杯水走过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看着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跌幅,又看了看悠闲自得的沃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全世界都在为斯塔克工业的危机而忧心忡忡,这两个家伙却在这里趁火打劫,而且打劫的还是自己朋友的公司。
“沃斯先生···”佩珀的表情有些复杂,“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有点不厚道?”沃斯笑了。
“放心,波茨小姐。这叫价值投资。我们这是在托尼最需要的时候,用真金白银给他投了信任票。等股价涨回来,你该感谢我稳住了市场信心才对。”
这番歪理邪说让佩珀哑口无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下工作室的建设如火如荼,墙壁被拆除,地面被挖开,一根根粗大的铜管和线路被铺设进去,一个环形加速器的雏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搭建起来。
托尼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他满身油污,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他一手拿着扳手,一手端着咖啡,嘴里还叼着一块披萨,像个永不停歇的引擎。
佩珀几次想劝他休息,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她只能无奈地站在工作室的玻璃墙外,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贾维斯的声音在整个豪宅响起,带着一丝警示。
“先生,有位不速之客绕过了外围安保,已经进入别墅范围。”
楼上的沃斯挑了挑眉,放下果汁杯:“说曹操,曹操到。走,鲨鱼,看戏去。”
地下室里,托尼皱起了眉,不耐烦地吼道:“告诉他我没空!不管他是谁,让他滚蛋!”
“恐怕不行,先生。”贾维斯的声音有些古怪,“他已经到您工作室门口了。”
话音刚落,通往工作室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独眼眼罩的黑人光头走了出来。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宛如建筑工地般的工作室,以及那个站在工地中央、形象邋遢的托尼·斯塔克,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斯塔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尼克·弗瑞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不过,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托尼扔掉手里的扳手,用一块满是油污的布擦了擦手。他看着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再联想到沃斯在飞机上的那番话,心中的烦躁被一种奇妙的感觉所取代。
他没有发火,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弗瑞局长,你终于来了。正好,我这儿缺个打下手的。会用激光水平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