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河桥险战·归途曙光
石桥残破，苔藓湿滑。河水在桥下奔腾咆哮，卷起白色的水花，而那从河底升起的巨大阴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浓郁的凶煞之气，牢牢堵住了四人通往对岸的唯一路径。
那怪物大致呈长蛇形，但身躯是由浑浊的河水、纠缠的漆黑水草、腐烂的淤泥以及一些闪动着不祥幽光的矿物碎片扭曲凝结而成，没有固定的五官，只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有两个由深邃漩涡形成的“眼窝”，死死“盯”着桥上的不速之客。它庞大的躯体半露出水面，搅动着河水，令原本灵光熠熠的河面变得污浊不堪。
“是水虺（hui）的变种！而且是被此地浓郁生机和残留死气共同侵蚀异化的产物！”沈不归快速扫描着探测器上剧烈跳动的数据，声音带着凝重，“能量等级很高，接近结丹中期！它融合了水、木（腐殖）、土（淤泥）甚至一丝阴暗金气（矿物碎片）的杂乱属性，物理防御和能量抗性都可能极强！小心它的缠绕和可能蕴含腐蚀性的攻击！”
林野已然踏前一步，将三人护在身后，阳和剑气透体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幕，抵御着那怪物散发的腥风与压迫感。“清言，不归，护好姜莱，寻找它的弱点。我来主攻！”
话音未落，那水虺变异兽已然发动攻击！它那由淤泥和水草构成的巨尾猛地抬起，带着万钧之力，朝着石桥拦腰砸下！这一下若是砸实，本就残破的石桥恐怕会瞬间断裂！
“休想！”林野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一道凝练无比、炽热如烈日的金色剑罡冲天而起，并非硬撼那巨大的尾巴，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其与主体连接相对纤细的“腰部”位置——正是沈不归方才探测器标注出的能量流转略显滞涩之处！
“嗤——！”
剑罡过处，大量水草淤泥被蒸发、斩断，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怪物吃痛，发出一阵无声的嘶鸣（通过精神波动传递出剧烈的痛苦与愤怒），砸下的巨尾势头顿时一滞，偏离了原本轨迹，重重拍在桥侧的水面上，激起冲天水柱，淋了四人一身。水珠带着腐蚀性的腥臭，却被林野的剑气光幕和陆清言及时展开的一道青色灵力屏障挡下。
“师兄，它的核心可能藏在头部漩涡下方！那里的能量反应最混乱也最集中！”沈不归大声喊道，同时从储物袋中迅速取出几枚刻画着复杂符文的小巧金属盘，“我设法干扰它的能量流动，清言姐，找机会用你的木灵之力尝试剥离它身上的水草附着，那可能是它的防御层！”
“明白！”陆清言应道，双手掐诀，柔和的青色灵力如同丝线般探出，并非强攻，而是如同灵巧的手指，试图探入怪物体表水草与淤泥的缝隙。她的木灵之力本质充满生机，与那充满死寂腐败气息的水草截然不同，此刻竟产生了奇效——那些被青色灵力触及的水草，仿佛遇到了克星，微微颤抖着，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姜莱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她知道自己灵力未复，强行出手只会成为累赘。但她也不甘只是被保护。她目光扫过奔腾的河水，又看向那怪物搅动的浑浊水域，心中一动。她悄然运转体内微弱的水灵之力，并非攻击，而是尝试与桥下更远处未被污染的清澈河水建立联系，同时，她回忆起在灵蕈之母心腔中感受过的那股纯净生机。
“林师兄，帮我引导一下剑气，不是攻击，是……净化！”姜莱突然对林野喊道。
林野虽不明所以，但对姜莱有着绝对的信任。他心分二用，一道细微却至阳至纯的剑气分支，如丝如缕，绕开怪物的主要攻击，在姜莱的指引下，悄然没入桥下游的河水中。
姜莱闭目凝神，以自身为媒介，将那一丝阳和剑意的“净化”之意，与自己水灵之力的“引导”之能，以及心中观想的“生命复苏”意象融合，轻轻低喝：“清泉·涤尘！”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以那道剑气没入点为中心，一小片河水的浑浊竟开始快速沉淀，水质变得清澈，并且散发出微弱的、与周围环境同源的净化灵光。这片被临时净化的河水虽然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污浊中的明矾，开始缓慢地影响着周围的水域，更重要的是，它与陆清言正在剥离的腐败水草产生了某种共鸣，使得剥离速度加快了一丝！
“有效果！”陆清言惊喜道，“姜师妹，保持住！这能削弱它的防御！”
沈不归也抓住了机会，将手中那几枚符文金属盘奋力掷出，它们并非射向怪物本体，而是精准地嵌入了怪物周围水面的几个特定方位。“扰灵阵·启！”
嗡的一声轻响，一道无形的力场展开，怪物周身混乱的能量流顿时一滞，动作明显迟缓了半分，体表流转的幽光也暗淡了些许。
“好机会！”林野岂会错过这联手创造的战机？他长啸一声，体内剑气催谷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柄出鞘利剑，身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环境的金色长虹，直刺水虺变异兽头部那两个深邃的漩涡之间！
“阳和·贯日！”
这一剑，凝聚了林野的锋芒，融合了陆清言剥离防御的契机，得到了沈不归阵法干扰的辅助，更蕴含了一丝姜莱引动的净化之意！金色长虹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漩涡中心！
“嗷——！”
一声凄厉无比、直击灵魂的尖啸从怪物核心处爆发！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膨胀，仿佛内部有无数能量要破体而出！纠缠的水草崩断，淤泥四溅，那构成身体的杂乱能量失去了核心的束缚，开始疯狂冲突、湮灭！
“退！”林野一击得手，毫不贪功，剑光一卷，裹挟着身后三人，闪电般向后掠去，稳稳落在他们来时的河岸上。
几乎在他们落地的同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水虺变异兽庞大的身躯彻底爆散开来，化为漫天浑浊的泥浆和破碎的水草，混合着残余的阴暗能量，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河面上，将一大片河水染得乌黑。但很快，周围清澈的河水以及姜莱之前引发的净化灵光便开始发挥作用，如同人体的自愈机制般，开始缓慢地中和、净化这片污浊。
劫后余生，四人站在岸边，微微喘息。虽然战斗时间不长，但配合默契，几乎耗尽了心力。
“成功了！”沈不归看着探测器上代表威胁的红点消失，长舒一口气，兴奋地拍了拍林野的肩膀，“林师兄，你这最后一剑太帅了！还有清言姐、姜师妹，配合得天衣无缝！”
林野收剑回鞘，脸色也有些发白，刚才那身剑合一的一击对他消耗亦是不小。他看向姜莱，眼中带着赞许：“姜师妹，刚才那手水灵净化，很及时。”
姜莱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既是灵力消耗，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做了点微末的努力，主要还是靠师兄师姐和沈师兄。”
陆清言微笑着取出几枚恢复灵力的丹药分给众人，特别是给林野和姜莱：“大家都辛苦了。经此一战，可见这片新生之地确实危机四伏，但也证明了我们联手，足以应对。先调息片刻，再过桥不迟。”
四人服下丹药，就在河岸边找了处相对干燥的地方盘膝坐下，运功调息。经过灵蕈之母本源生机改造的身体，恢复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约莫一炷香后，林野和姜莱的脸色都恢复了红润，消耗的灵力也补充了七七八八。
再次踏上石桥，他们更加小心。桥身因为刚才的战斗震动，似乎更加不稳。但好在最大的障碍已被清除。四人顺利通过石桥，来到了对岸。
那座残破的石桥之后，便是那条向上延伸的古老石阶。石阶同样布满青苔和菌类，但依稀能看出人工开凿的整齐痕迹，蜿蜒向上，消失在茂密的发光菌类森林之中。
“沿着石阶向上，应该就能离开这片地下森林，回到地表了。”沈不归看着探测器上逐渐增强的、属于外界的地磁信号，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林野点头：“事不宜迟，我们出发。不归，注意探测前方；清言，留意周围植被变化；姜莱，跟紧我。”
石阶陡峭，仿佛没有尽头。两边的景象逐渐发生变化，巨大的菌类植物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适应弱光环境的奇特蕨类和灌木，空气也愈发清新，甚至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方向固定的气流——这是通往地表的明确迹象。
随着高度提升，周围的光线也逐渐从纯粹的生物荧光，变成了混合着某种类似天光的柔和白光。虽然依旧不是真正的阳光，但已经让在昏暗地下待了许久的四人心旷神怡。
“我们好像……在接近灵蕈之母的‘表面’。”陆清言观察着岩壁和土壤的变化，“这些土层结构，很像树皮和土壤的结合体。”
又向上攀登了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亮光，并且有阵阵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吹来。四人精神大振，加快脚步。
终于，他们走出了狭窄的石阶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如同平台般的菌盖边缘。放眼望去，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笼罩在柔和晨曦微光中的浩瀚林海。林海的主体依旧是各种奇异的菌类和发光植物，但比他们之前所在的“深层”森林要稀疏一些，并且间或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属于外界植物的树种顽强地生长其间。遥远的天际线，一轮如同巨大夜明珠般的柔和光球（并非太阳，可能是这个秘境或特殊空间的光源）正缓缓升起，洒下万道霞光，驱散着最后的朦胧。
最让他们激动的是，极目远眺，在林海的边缘，隐约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那山脉的形态，与宗门典籍中记载的、枯萎之林外围的“万枯岭”极其相似！
“我们……真的出来了！”姜莱忍不住欢呼出声，眼中闪烁着泪光。这段漫长而艰险的旅程，终于看到了尽头。
沈不归激动地操作着探测器，声音颤抖：“没错！是万枯岭的磁场特征！我们就在枯萎之林……不，现在是‘新生之林’的边缘！距离宗门管辖的边境区域，按照这个方向和距离估算，全速赶路的话，最多三日路程！”
就连一向沉稳的林野和陆清言，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欣慰笑容。绝处逢生，重见“天日”，这种喜悦难以言表。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姜莱开心地抓住陆清言的手。
林野深吸一口带着晨露和草木清香的空气，胸中块垒尽去。他转身看向三位同伴，目光扫过每个人带着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庞，郑重地抱拳一礼：“此行凶险，多谢诸位同心协力，不离不弃。”
沈不归连忙还礼：“林师兄言重了，若非你屡次挺身而出，我们早已葬身绝地。”
陆清言也浅笑还礼：“同门之谊，共历生死，何须言谢。”
姜莱看着林野，眼神明亮，用力点头：“嗯！”
阳光（姑且称之为阳光）洒在四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身后是神秘而充满生机的新生森林，前方是归家的希望之路。虽然归途可能还有未知，但历经考验的他们，已然无所畏惧。
“走吧，”林野望向远方山脉，声音坚定，“我们回家。”
四道身影，迎着晨曦，踏上了归途。他们的故事，关于灵蕈之母的复苏，关于这片新生森林的诞生，必将随着他们的回归，震撼整个宗门，乃至更广阔的世界。而他们的友谊与成长，则在这段非凡的旅程中，烙印下了最深刻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