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璃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狐火,如同一个精打细算的账房先生,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每一分妖力的支出,既要压制龙血,又不能把青澜这小身板真给炼没了。就在她感觉那丝狂暴的龙血似乎力有未逮,即将被彻底“驯服”的当口——
异变,就在这看似胜利在望的时刻,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青澜体内那丝一直被动挨打、疯狂冲撞的稀薄龙血,仿佛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又像是沉睡的古老意识被这同源的“至阳之火”彻底激怒,猛地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不是通过喉咙,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直接震荡灵魂的嗡鸣!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带着洪荒般苍茫气息的龙威,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骤然睁眼,悍然觉醒!它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冲撞,而是凝聚成一股尖锐的、带着撕裂一切意志的暗金色洪流,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狠狠地、精准地撞向了灼璃那包裹着他的狐火核心!
这不是能量的对耗,这是本质层面的……抗衡!是龙族血脉对另一种至高力量的……挑衅!
“什么?!”灼璃瞳孔骤缩,赤色的狐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感觉自己操控的狐火,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那暗金色的龙血洪流中蕴含的意志,古老而霸道,竟然隐隐对她的狐火本源产生了一丝……压制?!
这怎么可能?!他体内那点兑了水的龙血,怎么可能爆发出如此本质高绝的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打乱了灼璃的节奏和算计!
她原本就接近枯竭的妖力,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本质极高的力量抗衡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出现了溃散的迹象!包裹着青澜的狐火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散!
“噗——!”
灼璃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死气的灰败。她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冲击而震荡不休,眼前阵阵发黑。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青澜,更是凄惨。两股至高力量在他体内最核心处悍然对撞,带来的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他蜷缩的身体猛地绷直,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仿佛骨头都要被碾碎的声响。皮肤表面那些隐隐浮现的黑色鳞片虚影,在这一刻竟然凝实了少许,边缘闪烁着不甘的暗金光芒!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两股力量撕成两半了!一边是温暖却霸道、试图锻造他的狐火,一边是冰冷而暴戾、源自他血脉本源的龙血!两者都强大无比,都试图占据主导,而他那微弱的本我意识,就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灼璃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失算了!大大地失算了!这小混蛋体内的龙血,绝不仅仅是“稀薄”那么简单!其本质之高,远超她的预估!
现在怎么办?强行压制?看这龙血的反抗势头,只怕会激起更剧烈的反弹,到时候第一个死的就是青澜!
撤去狐火?那之前的投入全打水漂不说,失控的龙血同样会要了青澜的命!
进退维谷!左右都是死局!
灼璃看着火焰中那个在双重折磨下苦苦挣扎、意识已然模糊却依旧凭借本能死死守住最后一线生机的小小身影,赤色的狐眸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赌了!
她不再试图去压制那暴走的龙血,而是猛地改变策略!她将大部分妖力收回,仅仅维持着狐火最基本的外壳,防止能量外泄炸毁青澜。然后,她分出最后一丝精纯的心神,如同最灵巧的指尖,轻轻地……“拨动”了一下那暗金色的龙血洪流。
不是对抗,而是……引导!
她要将这头被激怒的凶兽的破坏力,引导向那最后的、堵塞的经脉节点!既然无法驯服,那就利用它的力量,来冲关!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青澜的经脉能否承受住这本质更高的龙血冲击!赌的是她能否在龙血冲开关隘的瞬间,及时稳住局面,防止它彻底失控!
“小混蛋……是死是活……看你自己了……”灼璃在心中默念,将所有残余的妖力和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兵行险着的一招上。
那丝被“拨动”的龙血洪流,果然变得更加狂暴,但它冲击的方向,却微妙地发生了偏转,如同被引流的洪水,咆哮着,朝着那最后的壁垒,狠狠撞去——
而此刻,幽谷之外,那双窥探的眼睛,清晰地感应到了谷内那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至高力量气息的剧烈碰撞,以及其中一股(灼璃)力量的急剧衰弱。
它知道,它等待已久的,渔翁得利的机会,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