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半岛最南端,老铁山岬角之下,轰鸣的机械声昼夜不息,打破了千古海潮的韵律。一座规模宏大的海水淡化与综合化工厂正拔地而起,其心脏部位——高达数十米的巨型蒸馏塔群已吊装完毕,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这不仅是共和国解决沿海工业城市淡水需求的战略工程,更是其重化工业能力的一次集中检阅。
在工厂建设指挥部,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总工程师,一位在德意志巴斯夫工作多年的化工专家冯·海因里希博士,正指着复杂的管道应力计算图纸,坚持要求对一条主管道进行加固。
“必须按照这个标准!这里的海水腐蚀性和压力波动远超内陆水体,任何一点材料的疲劳或焊接的瑕疵,在长期运行中都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海因里希博士的汉语带着德式硬核,寸步不让。
负责施工的共和国工程兵团团长,一位在统一战争中以敢打硬仗闻名的老兵,皱着眉头:“博士,我们已经用了最高标准的钢管,焊接工艺也是最好的。按你的方案,工期至少要延误半个月,成本增加百分之二十!这片海域的季风窗口不等人!”
“安全没有折扣!工期和成本,不能以牺牲工厂寿命和人员安全为代价!”海因里希毫不妥协。
最终,一份加急请示电报送到了南京工业发展总署。陈念恩审阅后,只批了八个字:“尊重科学,确保质量。”
工程兵团团长接到回电,沉默片刻,猛地一挥手:“按博士的方案改!全体加班,把延误的时间抢回来!”
一、 “重工之基”:钢铁与化工的淬炼
这处工厂建设中的“插曲”,是共和国重工业体系深入“淬炼”的缩影。随着对引进技术的消化和内化,共和国工业正从“能造”向“造得精、造得稳”迈进,其“血脉”——基础原材料工业,迎来了质的飞跃。
在鞍山,经过汉斯·穆勒等冶金专家持续数年的技术攻关和工艺流程再造,一座全新的、采用氧气顶吹转炉技术的现代化大型钢铁联合企业终于投产。它不仅大幅提升了钢产量,更重要的是,其生产的钢材品质更加稳定,品种也更加多样,能够稳定供应造船、军工、机械制造所需的高强度合金钢、特种钢板。共和国工业的“骨骼”,变得更加坚韧。
在天津和南京,依托从巴库石油合作项目中获得的技术启示和部分设备,两座大型石油化工厂相继开工建设。它们旨在将原油裂解成共和国急需的汽油、柴油、润滑油以及各种基础化工原料。这意味着,共和国的动力血脉(燃油)和现代工业的“粮食”(化工原料),将逐步减少对外依赖,实现自主供应。
而在武汉,一座专门生产重型机床和大型水压机的工厂落成。其产品精度和吨位,直接决定了共和国能够加工多大尺寸的舰船螺旋桨、火炮炮管和发电机转子。这是工业母机的突破,是“制造机器的机器”,为整个工业体系的升级提供了最基础的加工能力保障。
二、 “交通经纬”:动脉与神经的延伸
工业血脉的奔流,需要畅通无阻的“动脉”与敏锐高效的“神经”来输送和调控。
贯穿南北的“平汉-粤汉”铁路大动脉,最艰难的长江大桥段,桥墩已冲出水面,巨大的钢梁开始架设。一旦贯通,北方的煤炭、钢铁与南方的粮食、有色金属将实现快速对流,真正将国家的经济重心联成一体。
在西北,通往兰州方向的铁路路基正顽强地向西延伸,工兵和筑路工人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搏斗,旨在打通与中亚、乃至欧洲的陆上联系,为“新丝路”计划奠定物理基础。
与此同时,“光明网”国家电网计划进展神速。以黄河壶口、长江三峡(前期勘探已开始)等大型水电站和北方煤炭基地坑口电站为电源点,一条条高压输电线路翻山越岭,将强大的电能输送到沿海的工业基地。电,这现代工业的“血液”,正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效率,注入共和国经济的躯体。
更革命性的变化发生在通讯领域。陈念恩领导的团队,在吸收了德律风根和部分北极熊流亡科学家的技术后,成功实现了无线电传真的小型化和实用化。第一台国产新闻传真机在《共和日报》社投入使用,数千里外记者拍摄的照片,几乎可以实时呈现在编辑的案头。虽然距离普及尚远,但这意味着信息传递的速度,正在发生跨越式的提升。国家的“神经网络”,变得更加敏锐。
三、 “育才之壤”:知识与技能的播种
所有这一切的根基,在于人。高岩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源源不断的人才,任何工业蓝图都是空中楼阁。
共和国教育部颁布了《强制义务教育法(试行)》,明确规定七至十二岁儿童必须接受四年基础国民教育,费用由国家承担。数以万计的新式学堂在城镇和乡村建立起来,旨在从根本上扫除文盲,为工业化社会奠定最广泛的知识基础。
在高等教育层面,除了中央大学、清华大学等顶尖学府扩大招生、增设工科专业外,一批专门性的高等技术学院也应运而生,如“大连船舶学院”、“鞍山钢铁学院”、“南京无线电专科学校”等。它们的目标明确:培养能够迅速投身工业生产一线的工程师和技术员。
同时,“共和国匠士”评选制度进一步完善,并向下延伸至各行业、各地区。技术工人的社会地位和收入水平显着提高,“技术立国”的理念逐渐深入人心。工厂里,老师傅带新徒弟的传统,被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与标准化的职业教育相结合,形成了独特的人才培养模式。
四、 潜流与礁石
奔流的血脉,也必然会遇到潜流与礁石。
重工业的急速扩张,带来了巨大的资源消耗和环境压力。森林被砍伐,矿坑深陷,一些河流开始出现污染迹象。虽然此时“环保”概念尚未普及,但已有有识之士上书,呼吁在发展之余注意“山川形胜之保全”。
急速的城市化和工业化,也引发了社会结构的剧变。大量农民进入城市成为工人,传统的宗族社会开始松动,新的劳资关系、城市管理问题层出不穷。旧有的社会规范与新的生产生活方式之间,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而在高层,关于发展重心的争论也从未停止。是继续不惜代价优先发展重工业和国防科技,还是应该将更多资源投向改善民生的轻工业和农业?这场争论,关乎共和国未来的道路选择。
高岩站在总统府的露台上,望着南京城内外星星点点的建设灯火和远处江面上如织的船只。他能感受到脚下这片土地正在发生的、深刻而剧烈的脉动。
“血脉已然奔流,这是好事。”他对身旁的陈念恩和宋亦舟说道,“但我们要警惕,血流过速会冲垮血管,只顾奔流会忽略方向。下一步,我们要思考的,是如何让这奔流的血脉,更有序、更可持续,更能滋养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他知道,共和国这艘巨轮,正行驶在一条前所未有的激流之中。唯有握紧舵轮,明辨方向,才能驾驭这股由亿万人的汗水与智慧汇聚而成的磅礴力量,驶向预定的彼岸。血脉奔流,势不可挡,而驾驭这股力量的艺术,将决定共和国的最终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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