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安娜的靴底就沾了一层薄薄的露水。她扶着斑驳的砖墙,弯腰咳嗽时,指节不小心蹭到墙面上一道新鲜的划痕 —— 那是昨天她和毒蝎躲避骨爪怪时,用餐刀刻下的标记,此刻却像被橡皮擦过一样,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白印,边缘还在慢慢变淡,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对劲。” 毒蝎的声音从巷口传来,他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那是从废弃杂货店找到的古镇旧图,“按标记,明达学校应该在前面三百米处,但我刚才路过时,围墙是完好的。”
安娜心里一紧,快步跟上。昨天他们逃离明达学校时,教学楼西侧的围墙被 “兔子” 玩偶撞出一个两米宽的缺口,砖石散落一地,还沾着黑色的腐蚀粘液。可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明达学校,灰色围墙完整得像刚砌好的,墙头上甚至还爬着几株嫩绿的爬山虎,叶片上的露水折射着晨光,与记忆里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安娜掏出预知之书,书页上泛着微弱的金光,模糊的画面里闪过围墙缺口、烧焦的课桌,还有一只掉在地上的兔子玩偶 —— 那是昨天他们亲眼看到的场景。可抬头望去,眼前的校门紧闭,铁门上的 “明达学校” 四个字漆皮完好,没有丝毫破损。
毒蝎没有说话,他走到围墙边,蹲下身检查地面。昨天散落的砖石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地上的划痕都不见了,只有几处新鲜的泥土,像是刚被翻动过。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生锈的硬币 —— 昨天他特意压在围墙缺口的砖石下,作为标记,此刻却连硬币的影子都没找到。
“不是走错路。” 毒蝎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教学楼的窗户,“是这里变了。”
两人翻墙进入学校,脚刚落地,安娜就倒吸一口凉气。昨天被 “兔子” 玩偶的探照灯烤焦的教学楼墙面,此刻恢复了原本的米白色,连窗户玻璃都完好无损,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教室,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斑。走廊里的储物柜不再是东倒西歪的模样,柜门紧闭,上面还贴着褪色的班级标签,像是随时会有学生来取课本。
“这不可能。” 安娜走到一间教室门口,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的课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桌面上还放着翻开的课本,书页上有稚嫩的笔记,甚至能看到铅笔在纸上划过的痕迹。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 “明日听写生字”,字迹清晰,粉笔灰还沾在黑板槽里,像是刚写完没多久。
可昨天他们来的时候,这间教室的桌椅全被砸烂,课本散落一地,黑板被烧出一个大洞,连墙面都被熏得发黑。
“是重置。” 安娜突然开口,指尖颤抖着抚过桌面的笔记,“预知之书之前出现过‘重复’‘回到起点’的碎片,我当时没在意…… 现在看来,古镇在重置,把被破坏的东西恢复原样。”
毒蝎走到黑板前,用手指蹭了蹭粉笔灰,粉末细腻,确实是新鲜的。他又翻开桌上的课本,扉页上写着 “李明 三年级二班”,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 昨天在医务室找到的 “儿童遗物 03”,正是属于这个叫李明的孩子。
“如果是重置,为什么只有这里恢复了?” 毒蝎皱起眉头,他想起昨天逃离时,校门口的老槐树被 “狗” 形挂件撞断了一根枝桠,可刚才路过时,那根枝桠完好无损,甚至还长出了新的嫩芽。
安娜没有回答,她快步走到教学楼二楼的医务室。昨天这里的药柜倒塌、药瓶碎裂,地面还留着舌形怪物的粘液痕迹,可现在,药柜整齐地靠在墙边,药瓶排列有序,地面干净得能映出人影。唯一和记忆重合的,是角落里那个生锈的铁箱,上面依旧贴着 “儿童遗物 03” 的标签。
“打开看看。” 毒蝎用餐刀撬开铁箱,里面的红色书包还在,可昨天放在书包里的李明的骸骨不见了,只剩下一块小小的橡皮擦和一根断裂的铅笔,和他们第一次发现时一模一样。
“尸骨也被重置了。” 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他们昨天辛苦找到的尸骨,难道就这样消失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跑下楼,冲向学校后院 —— 昨天他们在这里看到 “兔子” 玩偶和 “狗” 形挂件打斗的痕迹,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还有黑色的腐蚀粘液。
可后院的景象同样让她僵在原地。大坑消失了,粘液不见了,连地面的草都长得整整齐齐,只有几株白色的栀子花在墙角绽放,和苏曼卿阁楼里的花一模一样。
“不止是建筑和物品。” 毒蝎走到她身边,目光凝重,“昨天我们在这里留下的脚印、打斗的痕迹,甚至找到的尸骨,都被重置了。”
安娜掏出预知之书,这次书页上的金光比之前更亮,清晰的画面闪过:破碎的校舍、变强的骨爪怪、重复出现的栀子花,还有一行猩红的文字 ——“每一次循环,恐惧都会滋长”。
“循环…… 重置一次,诡异就会变强。” 安娜喃喃自语,她想起昨天遇到的骨爪怪,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粘液的腐蚀性也更强,当时以为是自己太累了,现在才明白,是重置让它们变得更危险。
两人不敢久留,快步离开明达学校。走到巷口时,安娜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废弃玩具店 —— 昨天他们在这里找到 “儿童遗物 05”,里面有一具攥着兔子玩偶的骸骨。
“去看看。” 毒蝎点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玩具店。店里的货架依旧倒塌着,散落的玩具和昨天一样,可角落里的铁箱却不见了,原本放铁箱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果然,只有我们刚离开的地方会被重置。” 安娜的心脏狂跳,“明达学校是昨天上午去的,已经重置了;玩具店是昨天下午去的,还没完全重置;如果我们现在找到新的尸骨,过一段时间,它们会不会也被重置?”
毒蝎沉默了,他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饼干,递给安娜:“先吃点东西,我们得尽快找到剩下的尸骨,在它们被重置之前带到广场。”
安娜接过饼干,却没胃口吃。她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雾气,突然想起林暖暖:“不知道暖暖那边怎么样了,苏曼卿会不会知道重置的事?”
“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说。” 毒蝎咬了一口饼干,声音低沉,“那个女人的眼里只有林暖暖,其他的事都和她无关。”
两人休息了片刻,继续寻找尸骨。按照预知之书的提示,他们来到一家废弃的药店,在柜台下找到一个标着 “儿童遗物 01” 的铁箱,里面有一具攥着药瓶的骸骨。安娜小心翼翼地把骸骨放进背包,刚要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 “咔嗒咔嗒” 的声响 —— 是骨爪怪!
“快走!” 毒蝎拉起安娜,从药店的后门跑出去。这次的骨爪怪比昨天遇到的更多,速度也更快,它们的指骨上还沾着黑色的粘液,腐蚀地面的声音比之前更响。
“它们变强了!” 安娜一边跑,一边大喊。最前面的一只骨爪怪突然纵身一跃,指骨朝着安娜的背包抓来,似乎知道里面有尸骨。
毒蝎立刻转身,用身体挡住安娜,手里的餐刀狠狠砍向骨爪怪的肋骨。“咔嚓” 一声,餐刀卷了边,骨爪怪却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朝他们扑来。
“快跑!” 安娜拉着毒蝎,朝着古镇广场的方向跑去。她回头看了一眼,骨爪怪还在紧追不舍,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粘液在地面留下长长的痕迹,像是一条黑色的蛇。
跑到广场附近的一条小巷时,两人躲进一个废弃的杂物间。安娜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背包里的骸骨还在,可她的手臂被骨爪怪的粘液擦到,火辣辣地疼,皮肤已经开始发黑。
“腐蚀性更强了。” 毒蝎拿出随身携带的清水,帮安娜清洗伤口,“再这样下去,下次重置后,我们可能连它们的一击都扛不住。”
安娜点点头,她掏出预知之书,书页上的画面再次变化:古镇广场的花台、集齐的七具骸骨、围着花台的 “家长” 诡异,还有一行模糊的文字 ——“只有唤醒执念,才能打破循环”。
“唤醒执念……” 安娜看着背包里的骸骨,突然明白,“这些孩子的尸骨是钥匙,那些‘家长’诡异的执念是锁,只有把钥匙插进锁里,才能打破重置的循环。”
毒蝎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那我们现在就去广场,等找到剩下的尸骨,就召集那些‘家长’诡异。”
安娜摇摇头,她指着预知之书里的画面:“还少一具,最后一具尸骨在镇长府,标着‘儿童遗物 07’,是镇长的孩子。”
“镇长府?” 毒蝎皱起眉头,“那里守卫森严,还有很多‘家长’诡异,我们怎么进去?”
安娜没有回答,她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最后一具尸骨,否则等下次重置,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他们也会成为古镇循环里的一部分,永远被困在这里。
两人整理好背包,趁着夜色还没降临,朝着镇长府的方向走去。巷子里的雾气又浓了起来,怪物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安娜紧紧攥着预知之书,毒蝎握紧手里的餐刀,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之前更危险,可他们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前走,寻找打破循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