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透过听潮小筑窗棂上精致的冰裂纹,洒入奢华的寝宫时,新郑城,这座韩国的都城,也从一夜的沉寂中缓缓苏醒。
坊市的门板被卸下,街道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
然而,在那看不见的暗流之下,一场足以颠覆韩国权力格局的风暴,正在以一种最富戏剧性、也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疯狂酝酿。
……
听潮小筑,内室。
空气中,昨夜那足以引动心魔的“合欢梦引”奇香早已散尽,但余韵未绝。
……
与此同时,新郑城的另一端,大将军府。
气氛,却是截然相反的冰冷与压抑。
府内所有的侍女、仆从,全都战战兢兢,连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因为他们的主人,韩国权柄最盛的大将军姬无夜,已经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议事大厅内,姬无夜一身戎装,在那张巨大的虎皮地毯上,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
他那张布满了横肉的脸上,交织着焦躁、期待与残忍。
每隔一小会儿,他就会停下脚步,望向门外,眼神阴鸷地自言自语。
“怎么还没消息?”
“那个贱人……应该得手了吧?”
“哼!虬龙君?天人境?在本将军的美人计面前,还不是要乖乖变成一条狗!”
“等抓住了他,本将军要亲自敲碎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再把他扔进军营,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我姬无夜的下场!”
他幻想着江昆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狰狞而变态的笑容。
在他看来,潮女妖出手,此局已是十拿十稳。
那个女人,就像一条最毒的蛇,她的美貌与幻术,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的剧毒。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个让他受尽了奇耻大辱的秦国使臣,像一条死狗一样,被送到自己面前。
“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通报。
一名负责打探消息的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色。
“说!”
姬无夜精神一振,一把揪住那名亲卫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双眼放光地吼道:“是不是明珠夫人得手了?人呢?!”
那名亲卫被他狰狞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牙齿都在打颤,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将军……人……人是抓住了……不……不是……”
“到底是什么!给本将军说清楚!”姬无夜不耐烦地咆哮道,手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亲卫的脖子捏断。
“是……是……”
亲卫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是虬龙君……他……他昨夜,留宿在了明珠夫人的听潮小筑……直到现在……还……还没出来!”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姬无夜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留宿……
还没出来……
这简单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却构成了一幅对他而言,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更加残忍的画面!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的听潮小筑内,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男人,正如何在那张属于自己的软榻之上,享用着那个属于自己的绝美妖女!
姬无夜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了。
他揪着亲卫的手,无力地松开。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背叛我!”
“幻术……她的心魔引呢?为什么会没用!”
极致的震惊,迅速转为了滔天的愤怒与屈辱!
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他感觉有一股气,一股混杂着愤怒、羞辱、嫉妒、不甘的邪火,从胸腔直冲天灵盖!
他自己的女人!
那个他视为禁脔,连多看一眼都不许旁人看的绝代尤物,竟然被他的死敌,以一种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给占有了!
这比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狠狠抽了他一百个耳光,还要让他难受!
“噗——!”
终于,那股邪火冲破了最后的关隘。
姬无夜猛地张开嘴,一口殷红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溅了满地的虎皮。
“大将军!”
那名亲卫骇然惊呼。
然而,姬无夜的身体,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一仰,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
这位在韩国权倾朝野、止小儿夜啼的大将军,就这么在极致的羞辱与愤怒中,气急攻心,当场晕死了过去。
整个大将军府,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个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传遍了新郑城所有的王公贵族府邸。
茶楼里,酒肆中,那些平日里对姬无夜畏之如虎的贵族们,此刻正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诡异笑容。
“听说了吗?大将军……被秦使给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
“何止是听说!我府上的家丁亲眼看见,大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太医们给踏破了!说是气得当场吐血,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啧啧啧,真是天道好轮回啊!他姬无夜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玩弄了多少人家的妻女,没想到,今天报应到自己头上了!”
“那秦使也真是个狠人啊!杀人诛心,莫过于此!这一招,比直接杀了姬无夜,还要让他难受一万倍!”
“是啊,从今天起,他姬无夜,就不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了,而是整个新郑城,最大的一个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