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双手紧紧攥着相贴的火行令与木行令,指节都泛了白。两种光芒在她掌心交织缠绕,绿得像初春的嫩芽,红得像烧旺的炭火,愣是在这阴森的祭坛广场上,映出一片奇异的暖光。她能感觉到,火行令里那丝微弱的温度越来越清晰,像是林炎在里面伸了个懒腰,正一点点苏醒过来。
“再加把劲!”黄莺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木行令的绿光都快被她催得溢出来了,“那些腐灵浆又在动了!”
可不是嘛,祭坛裂缝里的绿油油的浆水跟沸腾的粥似的,“咕嘟咕嘟”冒着泡,刚才被打回去的腐灵虫又开始往上爬,这次的个头居然比刚才大了一圈,身上的绒毛都根根倒竖,看着更吓人了。
紫袍老头这会儿也顾不上惊讶了,他那张皱巴巴的脸拧成了个核桃,手里不知何时又摸出个黑黢黢的铃铛,那铃铛看着像是骨头做的,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孽障!还敢挡我!”紫袍老头咬牙切齿地摇了摇铃铛,“叮铃铃”的声音听得人耳朵疼,跟庙里的祈福铃完全不一样,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
随着铃声,那些腐灵虫像是喝了鸡血似的,爬得更快了,嘴里还发出“嘶嘶”的怪响,冲着苏清月他们就扑了过来。
“清月,我帮你!”墨渊急喝一声,水行令猛地向前一推,一道粗壮的水箭“嗖”地射了出去,正好撞在最前面的一群腐灵虫身上,把它们冲得七零八落。可那些虫子也邪门,掉进腐灵浆里打了个滚,居然又爬了起来,只是身上的颜色更深了些。
“这玩意儿打不死啊?”林炎之前认识的那个中年汉子,也就是王掌门,举着金行令左挡右突,额头上的汗珠子跟下雨似的,“比俺家地里的杂草还顽固!”
“别硬拼!”墨渊一边用水箭阻拦虫子,一边喊道,“它们怕清月手里的绿火,往那边退!”
众人一听,赶紧往苏清月身边靠拢。苏清月也不含糊,将火行令和木行令举得高高的,绿红色的光柱像把大扫帚似的,左右挥舞,凡是被光柱扫到的腐灵虫,立马就跟被开水烫过的蚂蚱似的,蜷成一团不动了。
可这光柱也不是没有代价,苏清月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都咬出了血印,显然维持这光柱对她消耗极大。她能感觉到,火行令里的那丝温度正在快速流失,像是林炎的力气快用完了。
“林炎,撑住啊……”苏清月在心里默念,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你不是最能耐吗?这点小虫子都搞不定,以后还怎么跟我吹你当年在村里抓泥鳅的威风?”
说来也怪,她这话刚在心里念叨完,火行令突然“嗡”地一声轻颤,原本快要黯淡下去的红光猛地亮了一截,连带着木行令的绿光也跟着暴涨,光柱瞬间粗了一倍,不仅把靠近的腐灵虫都烧成了灰,连裂缝里冒出来的腐灵浆都“滋滋”作响地退了回去,像是遇到了克星。
“成了!”黄莺惊喜地拍手,“清月姐,你看!它们退了!”
苏清月也愣了愣,低头看向火行令,只见令牌表面隐隐约约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那影子晃了晃,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林炎?”苏清月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都在发颤。
人影没回应,只是红光又亮了亮,然后就渐渐淡了下去,火行令的温度也重新变得微弱,但这次不再是濒临熄灭的样子,反而像是积蓄力量,透着股韧劲。
紫袍老头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手里的铃铛摇得跟抽风似的,可那些腐灵虫就是不敢再上前,缩在腐灵浆里“嘶嘶”叫着,像是在害怕。
“不可能……不可能!”紫袍老头疯了似的大喊,“我的‘蚀骨虫’怎么会怕这种杂碎光芒!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就往嘴里倒,那瓶子里的东西黑乎乎的,看着像药汁,他刚喝下去,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身上的灵力波动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这老东西要拼命了!”王掌门脸色一变,举着金行令挡在前面,“他在催谷修为!这是要自爆啊!”
“自爆?”苏清月吓了一跳,“他疯了吗?自爆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想拉着我们一起死!”墨渊眼神凝重,水行令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厚厚的水墙,“这种邪术催谷出来的修为,自爆威力极大,足以把整个祭坛广场都掀翻!”
紫袍老头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暴涨的灵力撑得裂开了,头发乱糟糟地飘着,活像个疯子:“哈哈哈!一起死!我得不到五行令,你们也别想好过!火魔大人会记住我的!我这就去陪它!”
他说着,就朝着苏清月他们冲了过来,速度快得像道紫影,身上的灵力越来越狂暴,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怎么办?”黄莺急得团团转,手里的木行令绿光闪烁,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苏清月看着冲过来的紫袍老头,又看了看手里的火行令,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她看向墨渊:“墨渊,用水行令困住他!尽量拖延时间!”
“你想干什么?”墨渊一边催动水墙,一边问道。
“相信我!”苏清月咬了咬牙,突然转身,举着火行令和木行令冲向祭坛中央的裂缝,“林炎,这次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清月姐!”黄莺惊呼。
“拦住她!”紫袍老头见状,也顾不上自爆了,转身就去追苏清月,他以为苏清月想把五行令扔进裂缝里。
墨渊虽然不知道苏清月想干什么,但还是立刻配合,水墙猛地向前延伸,化作无数道水绳,缠向紫袍老头的腿,虽然很快就被紫袍老头狂暴的灵力挣断,但也确实拖延了片刻。
苏清月趁着这点时间,冲到了裂缝边上。裂缝里的腐灵浆已经退去不少,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里面冒出来,差点把她吹下去。
“林炎,我知道你在!”苏清月对着洞口大喊,将火行令和木行令高高举起,“还记得你说过,火种核心是火神的力量吗?那这火行令里,一定也有!用你的力量,引动火神的残念,镇压他!”
她话音刚落,火行令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次不再是红光,而是变成了耀眼的金色,就像林炎当初化作光点时的颜色!
金色光芒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穿着古朴的战甲,手持一把巨大的火焰长剑,虽然看不清面容,却透着一股威严神圣的气息,正是火神的残念!
“是火神!”王掌门失声惊呼。
紫袍老头冲到一半,看到那金色身影,吓得脸色惨白,疯狂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火……火神?不可能!他早就陨落了!”
金色身影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缓缓转过头,虽然看不清脸,但紫袍老头却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锁定了。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
“邪魔外道,也敢在此放肆。”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不是苏清月,也不是林炎,正是那金色身影发出的。
话音落,金色身影抬起火焰长剑,轻轻一挥,一道金色的火焰匹练“嗖”地射了出去,瞬间就将紫袍老头笼罩。
紫袍老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狂暴灵力瞬间被金色火焰吞噬,连渣都没剩下,只有那枚骨头铃铛掉在地上,“叮铃”响了一声,然后就化作了飞灰。
金色火焰散去,金色身影也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了火行令里。火行令恢复了红色,温度却比之前更高了些,上面那个模糊的人影也清晰了不少,隐约能看出林炎的轮廓。
苏清月看着手里的火行令,愣了半天,突然“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眼泪混着汗水,在脸上淌出两道痕迹。
墨渊和黄莺赶紧跑过来扶起她,王掌门和那个壮汉也走了过来,看着火行令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结束了?”黄莺小心翼翼地问。
“好像……是结束了?”苏清月摸着滚烫的火行令,感觉那温度像是要钻进自己的骨头里,“紫袍老头死了,腐灵虫也没了……”
可她话音刚落,祭坛突然又轻轻震动了一下,这次的震动很轻微,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火行令上的人影晃了晃,像是在示意什么。苏清月低头一看,只见令牌表面又浮现出几个字:“……火魔……未灭……”
“什么?”苏清月心里咯噔一下,“火魔还没被彻底封印?”
墨渊也看到了那几个字,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看来,林炎用自身封印,只是暂时压制了它,并没有彻底解决。”
王掌门皱紧眉头:“那怎么办?连火神残念都出来了,难道还搞不定它?”
苏清月紧紧握着发烫的火行令,看着祭坛中央的裂缝,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要彻底解决火魔,还得靠林炎,而林炎要回来,或许就在这裂缝下面。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们下去看看。”
“下去?”黄莺吓了一跳,“下面可是封印火魔的地方,太危险了!”
“危险也得去,”苏清月看了看手里的火行令,“林炎在叫我们。”
墨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举起了水行令,显然是支持苏清月的决定。王掌门和壮汉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
“走!”苏清月带头,朝着裂缝边缘走去,火行令在她手中微微发烫,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
裂缝下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只有一丝微弱的红光从深处传来,那红光的颜色,和火行令一模一样。
他们不知道,裂缝下面等待着他们的,除了未灭的火魔,还有一个关于林炎和火神传承的巨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