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小学操场上。六年级的孩子们正三五成群地嬉笑打闹,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哼唱着某部热门动画的主题曲,无忧无虑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日菜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一周前那场至关重要的试镜,如同沉重的铅块,再次压上她的心头。孩子们纯粹的快乐,此刻却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内心的迷茫和失落。
……
将所有的紧张与期待都凝聚在指尖和喉咙。日菜首先展示了扎实的吉他弹唱技巧,清澈的嗓音与流畅的和弦完美融合;接着,她切换模式,用美声唱法演绎了一段经典咏叹调,展现出声音的可塑性;最后,她坐到电子琴前,灵巧的十指在琴键上跳跃,奏出充满活力的旋律。
Staff们组成的评委们相互交换着眼神,低声议论着:
“技巧确实不错,很全面……”
“但是……预定的两个乐队键盘位置,藤都子和高尾小姐已经定下来了,就连远野小姐都只能安排到其他岗位……”
“这位小姐……招录进来可能只能……”
评委们犹豫不决的低语,如同冰冷的针,刺穿了日菜最后一点希望。她难受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明明已经浑身解数……却又倒在最后一轮吗……”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就在评委们皱眉进行着最后的的讨论时,试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整齐西装、头发有些凌乱的老登激动地冲了进来,目标明确地直奔日菜!
他一把抓住日菜的手,双目充血,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找到了!我找到了!第三个三森铃子!不……是第二个小山百代了!”
“蛤?!”日菜和评委们都愣住了,现场一片愕然。
因为这不明所以的老登社长的突然闯入,试镜被打断。评委们只得先让日菜回去,告知她结果会日后通知。
“什么嘛……这个草台班子事务所……”日菜嘟着嘴,带着满腹的委屈离开了试镜室。下楼的途中,她与一对用着浓重大阪方言交流的姐妹擦肩而过。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明优!快点啦!真的要迟到了!”姐姐焦急地催促着。
“都怪姐姐你不早点叫醒我!这可是我第三次试镜了!这次再不过就真的没机会了!”短发的妹妹抱怨着,脚下穿着一双看起来颇为怪异的气垫鞋,身高看着和日菜差不多,同样背着一个吉他包。两人都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气质感觉颇为清秀,如果不笑的话。
“如果要照顾一个这样的妹妹……一定会很辛苦吧……”日菜心里想着,“幸好我的妹妹们都很靠谱……不过……”她还是轻声对着擦肩而过的、同样背着梦想的少女背影,送上了无声的祝福:“还是请加油吧。”
……
接下来在大学的一周内,不管是响社还是其他事务所的试镜都未有回音。有些失去自信的日菜只得默默的准备自己的教师资格考试,这同样是最后一轮。而内容则是当实习老师。
日菜从各个年龄段中抽到了小学。因此,她要在这小学照顾这些六年级的孩子一段时间。
然而,实习的日子并不顺利。孩子们似乎对她敬而远之,很少主动和她说话。看着其他一同实习的同学早已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欢声笑语不断,青木阳菜的心里更添了几分落寞和自责。
课间休息时,她独自坐在教师办公室的角落,望着窗外操场上奔跑的孩子,忍不住再次叹息:
“对不起,老爸老妈……我又失败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没有那么特别……好吧,可能有一点点特别啦……对不起啦,店长大叔……虽然对于你的歉意只有一点点就是了……”
“日菜酱!东西还你……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她班上的一个女孩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日菜的ipod shuffle。女孩看着日菜愁眉苦脸的样子,伸出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角。虽然才六年级,但这个女孩的身高已经超过了身材迷你的日菜!
“日菜酱,干嘛这么唉声叹气的,都不可爱了~”女孩歪着头说。
“说了多少遍了!不用敬语没关系,但是要叫大嶋老师!大、嶋、老师!”日菜努力板起脸纠正道,不过看起来和哈气的猫一样,完全没有威慑力。
“好的日菜酱!”女孩笑嘻嘻地应着,然后关切地问,“那么你为什么唉声叹气的呀?”
“你……唉,算了……”面对女孩纯真的目光,日菜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烦恼,“你们班上其他人……好像都不太愿意和我聊天……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女孩听了,却噗嗤一声笑起来。她神秘兮兮地低下头,凑到日菜耳边,用气声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啦——”
“因为男孩子们觉得日菜酱太可爱了,都不敢和你说话啦!”
“欸欸?!”日菜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操场,果然发现班上的几个男孩子正偷偷朝她这边看,目光一接触,又立刻红着脸别过头去。原来……原来自己之前一直低着头,沉浸在失落里,完全没注意到这些!
“哦,对了!”女孩把ipod shuffle塞回日菜手里,“差点忘了把这个还给你。日菜酱唱歌真的很好听呢!如果真留在我们这个小学校当老师,我都觉得可惜呢~就像这个ipod shuffle的颜色一样~”
“颜色?”日菜看着手中青色的ipod,有些不解。她确实喜欢青色,但没明白女孩的意思。
“你不觉得吗?”女孩眼睛亮晶晶的,“青色(あお)的‘あ’ [a] 排在五十音图的第一位,平常排序总是第一个,很厉害吧?‘お’ [o] 也在第一排呢!如果有人姓‘青’什么的话,肯定总是被排在最前面吧~”她说完,笑着跑开了,“再见啦,喜欢青色的——大嶋老师!”
“我说了要叫……诶?这次……叫对了……”
……
一周的实习期很快结束。最后一节课上,孩子们围着她,依依不舍地道别。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日菜的教师资格考试第三轮——实习评定,最终结果是不合格。她没能拿到教师资格证。
“可恶啊!又失败了!”双重打击之下,日菜彻底陷入自暴自弃的情绪。她冲出家门,直奔便利店——为了保持体型应对试镜,她已经克制零食很久了,今天她要放纵到底!
她在便利店里一阵疯狂扫荡,薯片、布丁、冰淇淋……小山般的零食堆在收银台上,把柜台后那位身材厚实的女店员吓了一跳。
“那个……这位小姐,请问您是要办派对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我一个人的少女派对!”日菜气鼓鼓地回答,目光扫过自己买下的零食,“啊!怎么能没有巧克力呢!有没有什么新口味推荐的?”
“嗯……”憨厚的店员认真想了想,“我推荐蜜柑味的……”
“好的!给我来最新款的薄荷味的!”日菜毫不犹豫地打断她。
“那为什么问我啊……”店员低声嘟囔着,但还是悉心地帮她打包好了那堆夸张的零食。毕竟是日本,她从千叶的神社到东京打工后什么人都见过,见过只买一瓶水的和蔼姐姐,也见过这种一眼长期爽食的姐姐。
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走回家。就在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烦躁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专业的声音:
“您好,是大嶋小姐吗?这里是hibiki事务所。经过我们慎重的考虑和讨论,我们决定——”
“响社,需要你。”
房间内,青色的文鸟,展开羽翼,踏上了旁边的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