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越来越近,“哒哒”地踩在驿馆门前的泥地上,震得门槛都微微发颤,紧接着就传来“哐当”一声,有人用刀背砸在驿馆木门上,喊骂声混着夜雾灌进来:“里面的人开门!焚天谷搜捕逃犯,敢不开门,一把火烧了这破驿馆!”
灰袍人赶紧把苏玄四人往柜台后推,自己则抓起灶台上的半块干饼,故意往嘴角抹了点饼屑,又咳嗽了两声,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拉开一条门缝,语气里满是怯懦:“官、官爷,我就是个避夜雾的路人,就我一个人,没什么逃犯啊……”
门外,焚天谷副谷主的身影立在马下,一身暗红劲装,腰上挂着柄焚焰刀,刀身还沾着些草屑,眼神阴鸷,扫过灰袍人散乱的头发和破旧的长袍,又往驿馆里瞥了一眼,冷声问:“就你一个?这驿馆偏僻,半夜哪来的路人?”
“我、我是个走货的,路上遇到劫匪,货物被抢了,只能躲在这,已经三天了……”灰袍人故意撩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火焰疤痕,语气里带着哭腔,“您看,这就是劫匪砍的,我哪敢藏逃犯啊,要是被官爷发现,我小命都没了!”
副谷主的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皱了皱眉——这疤痕确实是焚焰刀砍的,却浅得不像追杀,倒像故意划的,他心里疑窦丛生,抬手推开灰袍人,就要往驿馆里走:“少废话!进去搜!搜不到,再放你走!”
灰袍人赶紧拦住,却被副谷主一把推开,踉跄着摔在地上,撞翻了灶台边的陶罐,“哐当”一声,陶罐碎在地上,温水洒了一地。柜台后的四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少年赶紧打开敛灵粉,往布包上轻轻撒了点——黑色粉末落在布包上,淡绿色的灵光瞬间收敛,布包的温度也降了下来,他才松了口气,却不小心蹭到掌心的薄泡,疼得他咬了咬唇,没敢出声。
苏玄靠在干草堆里,左臂的伤口被柜台顶得发疼,他死死按住伤口,不让血渍渗出来,右手悄悄摸向沈砚递来的碎石,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口——只要副谷主靠近柜台,他就算拼着伤口崩裂,也要先动手。沈砚则攥着银刃,藏在干草后,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副谷主的脚步,随时准备冲出去。
副谷主走进驿馆,目光扫过朽坏的桌椅,又看向柜台,眉头皱得更紧——柜台后的干草堆比别处高了些,地上还沾着一点暗红的痕迹,像是血渍。他刚要走过去,灰袍人赶紧爬起来,拦住他:“官、官爷,那就是堆干草,没东西!我之前不小心摔破了手,血滴在那的,您别误会!”
“摔破手?”副谷主冷笑一声,抬手抓住灰袍人的手腕,用力捏了捏,灰袍人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没敢挣扎,副谷主见他手腕确实有个小伤口,才松了手,却还是不放心,抬脚就要往柜台后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名焚天谷弟子的呼喊:“副谷主!西边树林里发现沈砚的踪迹了!兄弟们已经追上去了,您快过去看看!”
副谷主的脚步顿住,回头看向门外——沈砚的身手他见过,若是让他跑了,再想抓那几个带灵蕴草的人,就难了。他又往柜台后瞥了一眼,地上的血渍和高出来的干草堆依旧刺眼,却还是咬了咬牙,转身往外走:“算你运气好!要是让我知道你藏了人,定要你挫骨扬灰!”
灰袍人赶紧点头哈腰,送副谷主出门,直到马蹄声渐渐远去,他才关上门,靠在门上,后背全是冷汗,大口喘着气:“走、走了……暂时安全了。”
柜台后的四人这才松了口气,村长先爬出来,扶着墙站起来,腿还在抖:“太、太险了……还好那弟子喊了一声。”少年也爬出来,抱着布包,检查了一下——敛灵粉还在,灵光没露出来,他才放心,又赶紧帮苏玄爬出来。
苏玄刚站直,左臂的伤口就疼得他眼前发黑,沈砚赶紧扶住他,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还好没被发现,不然咱们今天都走不了。”灰袍人则走到柜台后,看了眼地上的血渍,皱了皱眉:“刚才副谷主已经起疑了,这驿馆不能再待了,等天蒙蒙亮,咱们就走,顺着驿馆东边的小路,能去青风镇,那里有玄阴宗的旧部,或许能帮咱们。”
苏玄点点头,看向灰袍人:“多谢阁下刚才出手相助,还没问阁下姓名?”“我姓苏,叫苏子珩。”灰袍人笑了笑,拿起灶台下的药粉,走到苏玄身边,“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好,不然天亮赶路,伤口再崩裂,就麻烦了。”
少年赶紧递过布包,对苏珩说:“苏前辈,敛灵粉真的能一直遮住灵光吗?要是到了青风镇,再露出来,就糟了。”苏珩接过布包,又撒了点敛灵粉,才递回去:“这敛灵粉能撑三天,足够咱们到青风镇了,到了那,再找更好的法子护住灵蕴草,放心吧。”
沈砚则走到门口,探头往外面看了眼,确认没伏兵,才回头说:“大家都歇会儿,养养力气,天亮就走,副谷主肯定没走远,咱们得尽快离开这一带。”
四人各自找了个地方歇着,驿馆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夜雾“沙沙”地吹着枯麦秆,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少年抱着布包,靠在苏玄身边,渐渐睡着了,苏玄则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却没敢放松——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只要灵蕴草还在,焚天谷就不会善罢甘休,前路依旧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