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底的山洞里,寒意渐渐漫上来,少年裹着湿透的衣裤,牙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还是把胳膊搭在裹着湿泥的布包上,生怕有半点闪失。村长蹲在洞口,耳朵贴着冰冷的石头,时不时探手摸一下洞外的水流,眉头越皱越紧——刚才那阵搜水的动静虽停了,可四周太静,静得反常,反倒让人心里发慌。
“不对劲。”村长突然低声开口,伸手把少年往山洞深处拉了拉,“焚天谷的人没这么容易放弃,说不定在打别的主意,你把布包再抱紧点,要是等下有动静,跟着我走,别回头。”
少年刚点头应下,就听到洞外传来“哗啦”一声,紧接着是弟子的吆喝:“小队长回来了!说那苏玄跑不远,让咱们在水潭边点烟火,烟往水里钻,就算他们藏在石缝里,也得被呛出来!”
烟火?少年心里一沉,刚要说话,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顺着洞口的水草渗了进来,带着火星子的热气,和潭水的凉意混在一起,格外难受。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被村长立刻捂住了嘴,村长眼神急切,指了指山洞另一侧——那里的石壁上有一道细小的缝隙,刚才没注意,此刻竟有微弱的水流从缝隙里渗进来,似乎连通着别处。
“那是通往下游溪涧的暗缝,小时候我跟村里的猎户找鱼时发现的,窄是窄了点,但能过人。”村长压低声音,伸手摸了摸缝隙的宽度,“烟越来越浓,再待下去会被呛晕,等下我先钻过去探路,你跟在我后面,记住,不管听到外面怎么喊,都别应声,布包别蹭到石壁,泥掉了就麻烦了!”
少年用力点头,看着村长弯腰钻进暗缝,水流顺着村长的衣摆往下滴,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水。等村长在缝那头喊了声“过来”,少年抱着布包,小心翼翼地往缝里挤——石壁边缘又冷又糙,蹭得他胳膊生疼,布包的泥果然蹭掉了一点,淡绿色的灵光刚露出来,就被他立刻用手捂住,死死按在怀里,直到钻进暗缝,才松了口气。
暗缝里的水流只到膝盖,却格外湍急,村长拉着少年的手腕,一步步往下游挪,耳边全是水流的“哗哗”声,呛人的烟味渐渐淡了,可少年的心跳却越来越快,总怕身后突然传来追兵的声音。
而另一边,树林深处的废弃猎户屋里,苏玄靠在朽坏的木柱上,左臂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可那股钻心的疼却没停,黑色药丸的药效彻底过了,胸口闷得发慌,手里的凝霜剑几乎握不住,玄阴力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连指尖都泛着凉。
屋外传来小队长的怒骂声,夹杂着弟子踢翻枯枝的脆响:“搜!给我仔细搜!这猎户屋有生火的痕迹,他肯定躲在附近!找到他,直接废了,别跟他废话!”
苏玄咬着牙,扶着木柱慢慢站起来,目光扫过屋里——墙角堆着半捆干草,灶台上还剩些松油,都是猎户之前留下的。他心里一动,悄悄把干草堆在屋门口,又把松油洒在干草上,然后攥着凝霜剑,绕到猎户屋的后窗,只等追兵进来。
没过多久,屋门就被“踹”地一声踹开,两个弟子举着长刀冲进来,刚踩在干草上,苏玄就从后窗扔出一块燃着的木屑——松油遇火,瞬间燃起一团火,干草“噼啪”作响,浓烟立刻把屋门堵得严严实实,两个弟子被呛得直咳嗽,连刀都握不稳了。
“混蛋!”小队长在屋外怒吼,挥刀砍向火焰,可火借风势,反倒烧得更旺。苏玄趁机从后窗跳出去,往水潭的方向跑,左臂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他却不敢放慢脚步——烟火都点起来了,村长和少年还在水潭那边,要是被烟呛到,后果不堪设想。
跑了没多远,苏玄就远远看到水潭方向冒着滚滚浓烟,心里一紧,脚步更快了些,可刚拐过一道弯,就顿住了——水潭边站着两个焚天谷弟子,正守着烟火,嘴里还念叨着:“副谷主也快到了,到时候别说藏在水里,就算藏在地底下,也得被挖出来!”
副谷主?苏玄的脸色更沉了,他现在玄阴力耗尽,别说对付副谷主,就算是这两个普通弟子,都得费些功夫。他只能压低身子,躲在灌木丛后,看着那两个弟子时不时往水潭里扔树枝,烟火的烟越来越浓,心里急得像火烧——村长和少年,到底还在不在石缝里?
与此同时,溪涧下游的岸边,村长和少年终于从暗缝里钻了出来,浑身都湿透了,少年怀里的布包,泥又蹭掉了一小块,淡绿色的灵光若隐若现,他赶紧用手捂住,蹲在岸边的芦苇丛里,大口喘着气。
“先歇口气,这里离水潭远,焚天谷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村长拧着衣裤上的水,目光却盯着上游的方向,烟味还能隐约闻到,“不知道苏玄前辈怎么样了,希望他能早点……”
村长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就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发颤:“村长,你听……有脚步声!”
两人立刻屏住呼吸,往芦苇丛深处缩了缩,透过芦苇秆的缝隙往外看——脚步声越来越近,朝着岸边走来,不知道是苏玄前辈,还是焚天谷的追兵。少年紧紧抱着布包,指尖因为用力,泛出了青白,他能感觉到,布包上那点淡绿色的灵光,似乎又亮了些,而那脚步声,已经到了芦苇丛外,离他们,只有几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