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的沉溺中缓缓上浮,像溺水者挣扎着寻找水面。
靡思最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不再是坚硬冰冷的虚空,而是一种温热的、富有弹性的、如同某种巨大活体组织般的触感。空气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变得温暖而湿润,带着一种混杂着金属与有机物的奇特气味,像是深入某个巨兽的巢穴。
她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由黑亮色的有机树脂构成的穹顶空间内。墙壁上布满了类似血管和筋腱的复杂纹路,还在有规律地微微搏动着,仿佛整个巢穴都是一个活物。微弱的光芒从这些纹路的缝隙中透出,将四周映照得光怪陆离。
而那只异形,就在她身边。
它庞大的身躯侧卧着,将她半圈在怀里,那条修长而有力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经从她腿上松开,转而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环在了她的腰间。它那光滑的、不带一丝杂质的黑色头颅就垂在她的颈侧,似乎正在沉睡。
精神链接依然存在,像一条安静流淌的地下河。她能感受到对方意识中那片平静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他们仿佛是一对相拥而眠的恋人。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缠在腰间的那条尾巴。触感冰凉、光滑,却又带着惊人的韧性。她顺着分明的节骨一路向上抚摸,直到触碰到尾巴末端那个菱形的、剃刀般锋利的骨刺。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尾刺的瞬间,一股清晰的意念流通过精神链接传递过来。
那是一幅画面:这条尾巴如同闪电般刺出,轻易地洞穿了厚重的合金装甲。
“嗯,原来尾巴……还可以发动尾刺攻击。”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巢穴中响起,带着一丝梦呓般的沙哑。
回应她的,是那只异形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动。它似乎被她的声音唤醒了。它没有抬起头,只是用那光滑的额骨,在她温热的颈窝处亲昵地蹭了蹭,像一只正在撒娇的黑色巨猫。
紧接着,环在她腰间的尾巴动了。尾尖那致命的骨刺被巧妙地收拢起来,转而用平滑的尾部,开始在她的腰腹上缓缓地、一圈圈地画着圆。
酥麻的痒意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让靡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它的学习能力快得惊人,已经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身体结构,来制造这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感官刺激。
“还有吗,亲爱的?”
她一边喘息着,一边继续用指尖探索着它的身体。她的手掌抚过它外露的、如同肋骨般的胸腔,感受着那坚硬外骨骼下,某种缓慢而有力的搏动。
这一次,异形的回应更加直接。
它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彻底压在了身下。它并没有用上全部的重量,只是形成了一种绝对笼罩的姿态。两只修长的、带着利爪的前肢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巨大的阴影之中。
然后,它低下头,那双重颌骨的口器再次覆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具技巧性。不再是单纯的模仿和探索,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那湿滑的内颚探出,却并未深入,只是用顶端反复地、轻柔地舔舐着她的唇珠,像是在品尝最甜美的蜜露。
同时,一股新的信息流涌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一段关于它身体构造的“说明”。外骨骼可以抵御绝大部分物理和能量攻击;血液是强腐蚀性的分子酸;没有视觉器官,依靠感知生物电场和信息素来“看”世界;而那可以弹出的内颚,除了是致命的武器,也是它们用来哺育幼体、传递信息的……交流器官。
靡思的大脑飞速地处理着这些信息,身体却在对方越来越熟练的挑逗下,逐渐升温。她试图维持理智,想问出更多关于它们种族、关于“皇后”的事情,但环在她腰间的尾巴已经不再满足于画圈,而是开始缓缓向上游移,隔着薄薄的衣物,探索着她脊椎的每一寸曲线。
“……哈…慢点……”
这声求饶般的呢喃,非但没有让对方停下,反而像是一种鼓励。
那覆在她唇上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缠绵,带着胜利者般的姿态,掠夺着她口中的每一寸空气。而那条在她身上游走的尾巴,也开始用一种全新的、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她身上制造着一波又一波让她无法思考的、纯粹的极乐。
————————小小番外————————
诺斯特罗莫号·饲养日记 day 1
“所以,” 靡思抱着手臂,挑眉看着眼前这个把巨大头颅搁在她膝盖上,还用尾巴尖讨好地勾着她小腿的大家伙,“你以后就叫‘小黑’了。”
被命名为“小黑”的异形发出了满足的、类似猫咪咕噜的低沉嘶鸣,光滑的额骨还在她的大腿上蹭了蹭。
一旁的工程师帕克嘴角抽搐:“……靡思,我觉得这不太好。我是说,它昨天才把我的备用扳手当磨牙棒给溶了。”
布雷特在旁边猛点头:“没错!还有我的珍藏版《花花公子》,现在只剩下几片被酸液腐蚀过的纸浆了!”
靡思伸出手指,挠了挠“小黑”光滑的下巴(如果它有的话),“小黑”舒服地眯起了……哦,它没有眼睛。
“那是你们没有正确地提供玩具,” 靡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给了它一块韦兰公司的特种合金,它就玩得很开心。”
说着,她指了指角落里那块已经坑坑洼洼、还在冒着青烟的金属锭。
帕克和布雷特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绝望。
——这艘船的未来,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