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苏寻衣忽然理解了很多事。
“砚安,”她轻声说,“等明天,我们去给二哥上柱香吧。
虽然他不在人世了,但我们该记住他。”
沈砚安有些意外地看着苏寻衣,随即眼中涌起感激之色:“寻衣,你…...”
“他是你的二哥,就是我的二哥。”苏寻衣坚定地说,“虽然我没能见过他,但他永远是沈家的一份子。”
沈砚安将苏寻衣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哽咽:“谢谢你,寻衣。”
月光静静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那个早夭的孩子也在天上注视着这一切。
那个从未谋面的二哥,终于在这个月圆之夜,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家人的记忆中。
第二天沈砚安带苏寻衣去祭拜他二哥,回来的路上,看到扶寻背着满身是血的燕澈奔向医馆。
“快,快叫大夫。”扶寻嘶声喊道。
沈砚安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帮忙:“扶寻,这是怎么回事?”
扶寻喘着粗气:“燕漠云蛊毒发作,打伤了澈儿。
观里的师兄们快要困不住他了。”
苏寻衣和沈砚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他们知道燕漠云中的蛊毒很厉害,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程度,又开始发病了。
“我先上山,”沈砚安当机立断,“娘子,你去家里把言轩言锦喊上青云观,扶寻,你带燕澈去医馆。”
三人分头行动。
时间倒流,燕澈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盆温水走进父亲燕漠云的房间。
自从燕漠云身中奇毒后,每日清晨为他擦洗身子,已经成了燕澈雷打不动的习惯。
“爹,今天感觉好些了吗?”燕澈一边拧干布巾,一边轻声问道。
燕漠云靠在榻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似乎还在沉睡。
燕澈不疑有他,轻轻为燕漠云擦拭脸颊。
就在布巾触碰到燕漠云额头的一刹那,异变突生。
燕漠云猛然睁开双眼,那双眸子此刻却布满了诡异的血丝,瞳孔深处闪烁着骇人的红光。
“爹?”燕澈吓了一跳,手中的布巾掉落在水盆里。
燕漠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突然暴起,一掌拍向燕澈胸口。
这一掌来得又快又狠,带着凌厉的掌风,完全不像一个重伤在身的人能使出的力道。
“噗——”燕澈猝不及防,被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击中。
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爹,您怎么了,又犯病了吗?”燕澈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胸口剧痛,显然是肋骨断了。
燕漠云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双目赤红,面容扭曲,一步步向燕澈逼近。
那双曾经温柔抚摸燕澈头顶的手,此刻却青筋暴起,蕴含着致命的杀意。
“来人啊,快来人啊。”燕澈用尽全身力气呼喊。
就在燕漠云再次举掌要劈下时,房门被猛地撞开。
扶寻和陈大胖带着几个兄弟冲了进来。
“燕漠云,这是你儿子,你住手。”扶寻大喝一声,掌风缠向燕漠云的手臂。
然而入魔的燕漠云武功不减反增,他手臂一震,扶寻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险些站不稳。
“摆阵,”陈大胖大吼一声,与另外三个兄弟迅速站定方位,结成青云观的剑阵,这还是玄清道长教他们的。
四人长剑出鞘,剑光闪烁,将燕漠云困在中央。
然而燕漠云身形如鬼魅,在剑阵中穿梭自如,双掌翻飞间,掌风凌厉,逼得四人连连后退。
“燕公子这是怎么了?”一个年轻道士惊骇地问道。
扶寻面色凝重:“是蛊毒发作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燕漠云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充满了痛苦与暴戾。
他双掌齐出,掌风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扩散,剑阵瞬间被破,四个人齐齐吐血倒飞。
“不好,挡不住他。”陈大胖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扶寻当机立断:“大胖,你们尽量困住漠云,我送澈儿下山医治,顺便去找言轩言锦。”
他抱起已经昏迷的燕澈,对另外几个道士喊道:“师兄们,用锁链,先用锁链困住他。”
道士们连忙取来特制的铁链,试图束缚住发狂的燕漠云。
然而燕漠云力大无穷,铁链在他手中如同玩具,很快就被扯断。
扶寻不敢耽搁,背起燕澈,施展轻功向山下飞奔而去。
苏寻衣回到村子里,先把事情告诉言轩言锦。
司言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苏寻衣:“姐,这是金蟾的解毒液,或许能缓解燕澈的伤势。
你先去医馆,我和弟弟上山。”
苏寻衣接过瓷瓶,“好,你们俩带着啸风一起去。”
沈砚安进入观中,只见一片狼藉。
七八个道士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个个带伤。
陈大胖和另外三个兄弟还在苦苦支撑,用阵法困住发狂的燕漠云。
此时的燕漠云状若疯魔,长发散乱,双目赤红,见人就打,完全认不出任何人。
“燕漠云。”沈砚安大喝一声,试图唤醒他的神智。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记凌厉的掌风。
沈砚安侧身避开,掌风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在身后的石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好厉害的掌力。”沈砚安惊叹道。
司言轩司言锦骑着啸风上山,刚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司言锦面色凝重:“这蛊毒不仅让燕前辈发狂,还能激发他的潜能。
燕前辈现在的功力,恐怕比上一次还要高出三成。”
陈大胖见到他们,急忙喊道:“大哥小心,漠云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司言轩取出蛊笛:“姐夫,让我们试试。”
他吹响蛊笛,奇异的音律在观中回荡。
然而这平日里能驯服万毒的笛声,对燕漠云却似乎效果有限。
燕漠云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狂暴地攻向司言轩。
沈砚安飞身上前,“言轩言锦小心。”
“不行。”司言锦急忙拉住司言轩后退,“哥,这蛊毒太过霸道,寻常蛊音压制不住。”
司言轩皱眉:“看来只能用那个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