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粥粥离开的第一天,周浅在七点十五分踏入办公室。习惯性地,他看向那个熟悉的工位——空无一人。没有提前泡好的茶,没有整理好的日程表,只有冰冷的办公设备。
“周总早。”琳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的咖啡。”
周浅接过杯子,是速溶咖啡。不是何粥粥亲手研磨、精确控制水温手冲的那种。他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太甜。”
琳达愣住:“和以前一样的糖量...”
“重泡。”周浅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整个上午,周浅无法集中精神。他第三次拿起内线电话想叫何粥粥送文件,才想起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这种失控感让他烦躁。
午休时间,周浅推开休息室的门。沙发上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她偷偷为他准备的便当。他叫了外卖,食不知味。
下午开会时,新来的助理搞混了文件顺序。周浅当场摔了文件夹:“这种低级错误,以前从没发生过!”
全场噤若寒蝉。所有人都感觉到,周总比以往更加可怕。
深夜十一点,周浅独自在办公室加班。月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揉着太阳穴,感觉体内的躁动如潮水般汹涌。这种痛苦,在何粥粥离开后变得格外强烈。
他打开抽屉,拿出那盆多肉植物。何粥粥离开前,悄悄把它留在了这里。翠绿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仿佛还带着她的气息。
周浅闭上眼,深深呼吸。脑海中浮现出何粥粥专注工作的侧脸,她泡茶时微微蹙眉的神情,她听到夸奖时羞涩的笑容...
这些画面让他内心的躁动奇迹般平复了些许。但睁开眼,面对空荡的办公室,痛苦又加倍袭来。
第二周,周浅的失眠加重。他尝试服用安眠药,但效果甚微。月圆之夜临近,本能的需求越来越强烈,而唯一能安抚他的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周三下午,周浅提前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鬼使神差地,他让司机开车到市场部所在的写字楼。
隔着马路,他看见何粥粥抱着一叠文件从大楼里走出来。她瘦了些,但步伐坚定。一个同事和她打招呼,她回以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刺痛了周浅的眼睛。没有他在身边,她似乎过得很好。
当晚,周浅梦见了父亲。梦中,父亲跪在母亲墓前,声音嘶哑:“如果我早点放手,你就不会死...”
周浅惊醒,浑身冷汗。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内心的恐慌。
他会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因为贪恋那份温暖,最终害了最重要的人?
周五清晨,周浅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城市苏醒。一夜未眠,他眼中布满血丝,体内的躁动几乎要达到顶点。
琳达敲门进来:“周总,宏达集团的酒会邀请...”
“推掉。”周浅声音沙哑。
“可是...”
“我说推掉!”周浅猛地转身,眼中闪过诡异的紫光。
琳达吓得后退一步,匆忙离开。
周浅颓然坐回椅子上。他打开监控系统,调出市场部走廊的摄像头。九点整,何粥粥准时出现,抱着一叠文件匆匆走过。
仅仅是通过屏幕看到她,周浅就感觉内心的野兽安静了些许。这种依赖让他恐惧——作为一个需要掌控一切的混血魅魔,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对一个人类的渴望。
下午,周浅意外收到一个快递。打开是一盒手工饼干,附着一张便条:“周总,听说您最近休息不好。奶奶说这个配方安神效果很好。何粥粥”
最简单的关心,却让周浅眼眶发热。他拿起一块饼干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熟悉的温暖。
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下班后,周浅开车来到何粥粥家楼下。他坐在车里,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直到深夜。
当何粥粥关灯休息后,他发出一条短信:“明天有空吗?想和你谈谈。”
发送完毕,周浅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明知道靠近她很危险,但他已经无法继续忍受这种失去她的空虚。
也许父亲的选择是错的。也许真正的强大不是远离所爱,而是有能力保护所爱。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野草般在心底疯长。而周浅第一次放任这种渴望蔓延,不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