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冰冷的质问,如同寒风刮过山谷,让何粥粥和周果子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幻境中重现的甜蜜与生离死别,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剖开了他们心中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角落。
何粥粥的心还在为阿蘅最后的决绝和冥王那撕心裂肺的绝望而抽痛。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周果子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比冰雪更刺骨的冰凉和微微的颤抖。他也同样沉浸在刚才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雪妖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等待着答案。这不仅仅是考验,更是对道心的叩问。
周果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暗金色的眼眸中重新凝聚起坚不可摧的意志。他没有看雪妖,而是侧过头,深深地望进何粥粥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历史,绝不会重演。”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宣誓:“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任何选择。无论是生,是死,是存,是亡,我们都将一起。三界存亡固然重要,但若要以再次失去她为代价,这冥王之位,这三界秩序,不要也罢!”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与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不是冥王在权衡利弊,而是一个男人在用灵魂起誓。
何粥粥的心被狠狠撞击,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她用力回握他,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晰:“我也是。无论未来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绝不独活,也绝不独死!”
两人的手紧紧交握,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融为一体。他们眼中没有畏惧,只有对彼此的绝对信任和同生共死的决心。
雪妖那空洞的眸子,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周身的寒气渐渐收敛。最终,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面光滑如镜的冰壁。
“心志坚定,情比金坚。通过。”
随着她话音落下,巨大的冰壁内部,那道古老的流光再次亮起,并且越来越盛!整个冰壁开始发出嗡鸣,表面的冰层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最终缓缓融化、消散,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本体——
那是一面古朴的青铜圆镜,镜边缘雕刻着繁复的日月星辰和山海异兽的图案,镜面却并非光滑,而是如同流动的水银,内部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星空宇宙,深邃得让人一眼望去就要迷失其中。一股浩瀚、古老、仿佛能洞穿过去未来的气息,扑面而来。
昆仑镜!
雪妖的身影渐渐变淡,声音缥缈地传来:“神器有灵,自择其主。望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化作漫天飞雪,消散无踪。
周果子上前一步,神情肃穆,伸出手指,轻轻点向镜面。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将他的指尖吸入。他闭上眼,似乎在与之沟通。片刻后,他收回手,脸色却变得更加凝重。
“粥粥,你来。”他示意何粥粥。
何粥粥深吸一口气,学着周果子的样子,将手轻轻按在镜面上。就在接触的瞬间,她锁骨下的彼岸花印记猛然灼热,与镜中传来的一股温和而庞大的力量产生了共鸣!
紧接着,镜面中的景象开始飞速变幻!不再是映照出她的倒影,而是浮现出一幅幅模糊而破碎的未来画面——
周果子浑身浴血,手持轩辕剑(?)与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暗搏杀,而她(何粥粥)则倒在血泊中,彼岸花印记黯淡无光……
三件神器悬浮空中,爆发出璀璨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封印,将黑暗镇压,但周果子的身影却在光芒中逐渐变得透明……
……一片彻底的虚无与死寂,什么也没有。
每一种可能性,都指向惨烈的代价,甚至……是同归于尽。唯一没有显示的,是两人安然无恙、皆大欢喜的未来。
昆仑镜的预示,残酷地击碎了他们刚刚因为通过考验而升起的一丝希望。它证实了“双魂共燃”的可能性极高,而其他方法,也同样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何粥粥的手无力地滑落,脸色苍白。周果子伸手扶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别怕,”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与预示中的惨烈截然相反的平静,“预示只是可能,并非定数。既然知道了最坏的结果,我们更要拼尽全力,去搏那一线生机。”
他低头,看着她盈满泪水的眼睛,眼神深邃而坚定:“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方向。集齐三件神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接下来,去找神农鼎。”
何粥粥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慢慢稳住了心神。是啊,预示虽然残酷,但至少给了他们明确的目标。绝望不能解决问题,唯有行动,才有改变命运的可能。
她擦干眼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好,我们去找神农鼎。”
第一件神器到手,带来的却不是喜悦,而是更沉重的责任和更清晰的道路。前路依旧渺茫,希望依旧微弱,但两人紧握的双手,比任何神器都更有力量。他们收起昆仑镜,转身离开了这片冰封的山谷,踏上了寻找下一线生机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