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天气宜人。周深特意选在何粥粥做完康复训练、情绪比较平稳的时段,请护工多照看一会儿,然后开车载着何父何母,来到了那家他们偶尔会去、环境清静的江南菜馆。他没有选包间,就在大堂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窗外是庭院里摇曳的竹影。
饭菜上桌,都是合老两口口味的清淡菜式。周深细心地为何母夹了一块她爱吃的清蒸鱼,又为何父盛了一碗温热的汤。
席间,他像往常一样,聊着粥粥最近一些细微的好转迹象,聊着自己工作上一些不痛不痒的趣事,气氛轻松自然。但何父何母都隐约感觉到,周深今天似乎有些不同,眼神里比平时多了一份郑重。
饭后,服务员撤走了餐具,换上了一壶新沏的龙井茶。茶香袅袅中,周深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似乎在斟酌词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餐厅里柔和的灯光亮起,在他脸上投下温和的光影。
何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问:“深深,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深抬起头,目光平静而真诚地看向二老。他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用一种既庄重又不失亲切的语气,缓缓开口:
“爸,妈,” 他先用了这个熟悉的称呼,拉近了距离,“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觉得是时候跟您二位商量一下了。”
何父何母对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这几年,为了粥粥,你们真的太辛苦了。”周深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我看着你们从原来的家里搬出来,挤在那个小出租屋里,没日没夜地操心。爸的腰不好,妈也总是睡不踏实……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是陈述着最简单、也最戳心的事实。何母的眼圈微微泛红,何父则沉默地低下了头,轻轻叹了口气。
“我……私下里做了个主,”周深的声音很平稳,没有炫耀,也没有不安,像是在陈述一个既成的事实,“我在离康复中心开车就十来分钟的一个小区里,找了个房子。环境还行,挺安静的,最关键的是,以后我们去照看粥粥会方便很多,不用再那么奔波。”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二老的反应。何父何母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并没有打断他。
“那房子我去看过了,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周深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商量的口吻,“房子在一楼,带个小院子,妈以前不是喜欢种点花花草草吗?正好可以有点事做。里面也都弄好了,该有的都有,主要是想着,住着能舒服点、安全点。”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恳切地看着两位老人,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爸,妈,我这么想,也这么做,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我们是一家人。粥粥需要照顾,您二老的身体和心情,也同样重要。我们不能一直将就着过。应该有个更像样的‘家’,一个能让我们都喘口气、安心过日子的地方。”
最后,他几乎是带着一丝恳求,郑重地说出了核心的提议:
“所以,我想请你们……能搬过去住。让我也能有机会,更好地照顾你们。这不是客气,也不是负担,这是……我们这个家,现在最需要的一个安排。”
说完这番话,周深静静地看着他们,等待着回应。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将那份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和盘托出,态度如同儿子与父母商量一件重要的家事,充满了尊重与坦诚。
餐厅里悠扬的背景音乐轻轻流淌,茶香弥漫,这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何父何母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沉重的礼物,以及这份沉甸甸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