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宁在回国防大学前,去了一趟姜家老宅。
她含蓄地提起那份“名单”的事,话音未落,姜爷爷已摇头止语,神色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现在她的身份太特殊,哪怕再清白,这种事一旦沾手,只会百害无一利。
至此,姜蕴宁只能作罢,按下不提。
与姜爷爷姜奶奶吃了一顿饭,便返回国防大学。
表面上,她的生活恢复了“正常”节奏。
课堂、实验、图书馆,每一样她都参与得恰如其分。
没人知道,每周五下午,她会和导师吕思源一同“去基地对接项目”。
表面上是科研训练和实习任务,安排得合情合理。
只是这一次,她接触的不是核心系统,而是外围模块。
起初她没多想,但渐渐发现——那些总是坐在角落里、沉默观察的人,不只是安全员,更像监控哨。
她不去追问哪里出了问题,也不再试图解释什么。
安排给她的每一件事,无论是否重要,她都尽力做到最好。
其余时间,她仍一如既往地追踪所有前沿期刊、记录每一项新技术进展。
她知道,想重新进入真正的战场,不能只靠清白,还得靠实力。
军工反间谍中心,内控会议室。
“所以,当初那份举报,最终确定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中年军官王洋皱着眉,看向资料组。
调查员何用沉声道:“匿名渠道,申报人用的是‘科研内部交叉审查建议’的格式,无法溯源。但内容明确——她在军方项目中所用温控模型,与她在辰光时期的研究存在高度重合。”
他将一叠资料甩到桌上,纸张散开,划出一声钝响。
“我们当时正处在火箭项目攻坚阶段,没法动她。只能标记观察,三个月——行踪规律,情绪稳定,社交极少。她甚至连手机都不碰。”
坐在旁边的谢铭泽轻笑一声:“太干净了,反倒不正常。”
何用不笑,翻出一页简历:“她,孤儿院长大到十五岁,自学德语精通,高中阶段参与军工涉密研究,并且独立建模出多阶动态温控系统;大学入学第一学期就进了芯片相关的重点实验室,之后被直接抽入火箭项目技术组。”
“她的温控架构,民用可转军用,理论模型完整,实际测试接近零误差。”
“再说高考——全国全满分。”
他顿了顿,抬头扫了一圈。
“各位,这样的人,有多可怕,你们清楚吗?如果她不是我们的人,而是别人的人——那将是整个华国科研体系的一场灾难。”
坐在一侧、手中笔不曾停过旋转的调查员叶成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会议桌上瞬间安静了几分:
“我看了她在军方项目所设计研发的多阶温控模型,也翻了辰光那边的温控研究档案。两者之间——确实有理论上的相似性,但那不过是基本原理上的重合。真正的技术路线、数据精准度、适配逻辑,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他顿了顿,缓缓把笔放下,目光扫过对面的人。
“而且,这种理论,哪怕随便翻翻国际期刊,上面都有类似的建模思路。你说她偷技术用于自家集团企业?说到底,理论本身就是公开的。”
“真要揪出一个天才在高三前就看懂博士论文,我们是不是该查一查那些发论文的人,为什么写得那么容易,一下子就被高中生看懂了?”
其他人:“……”
你要不要自己亲自去看看,那些英文原版和德文原版的资料,再来问这个问题?
那难度,地狱级。
何用没说话,但眉心皱得更紧。
“她的社交圈干净,几乎没有娱乐生活,这反而成了被怀疑的‘筹码’。那我就想问在座的各位,你们的朋友聚会频繁吗?工作忙的时候,又多久才会拿起手机一次?”
叶成语气平稳,却字字如刀锋划过:“她唯一的‘问题’,就是太优秀;唯一的不寻常,是起点极低,而上限极高,远远超出了你们的认知。”
“但这绝不是她的错。”
他靠回椅背,语气慢慢沉下来:“你们总说,要警惕‘不是我们的人’——那有没有人认真想过,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人,只是我们反应得太慢,才让她在孤儿院里走了十几年?”
会议室一时间沉默。
墙上钟表发出的滴答声,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有人低头翻文件,有人皱眉若有所思。
“另外提醒一句,直到现在,敌对势力亡我之心不死。”叶成目光锐利,盯着众人说,“如果你是敌特,发现有一个这么全方面的人才,年纪轻轻,已经参与并推进不少重点项目前进,你会怎么做?”
谢铭泽轻轻点头,声音沉稳而低沉:“策反,或者,毁掉。”
空气一瞬间凝固,仿佛这简单两句话,揭开了隐藏在表象下的巨大危险。
“她不过十八岁,科研生涯才刚刚起步,却已经取得了常人一生难及的成绩。如果失去她,对我们来说,损失将无可估量。”
叶成停下转动的笔,扫视一圈在场的同事,“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掉以轻心。她的价值不仅仅是科研能力,还有她所掌握的关键技术和信息。”
谢铭泽皱眉,补充道:“所以,不只是监控这么简单,必须制定周密的保护和培养计划,同时防范任何潜在的渗透和策反。”
叶成转身,目光炯炯:“我们要在保护她的同时,也要保持警惕。任何松懈,都可能让敌人有机可乘。”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大家心知肚明,肩负的责任有多么沉重。
而姜蕴宁,按部就班,一如往常。
身为曾历经硝烟的战火洗礼,她的内心远比同龄人坚韧。面对这层层围困,她只是淡然接受,专注于手头的科研任务。
那些怀疑和限制,她从不刻意去迎合,也不去反抗,只让自己沉浸在一串串公式和实验数据中。
她知道,唯有把握自己的价值,才能真正掌控局势。
她并不急于解答外界的疑云。
她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而她要做的,就是在风暴中心保持冷静,稳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