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阁纪委办案点的会议室里,灯光亮了整整一夜。
线索梳理组的成员们围着长桌,面前堆着厚厚的银行流水单,
打印机还在“滋滋”地吐出新的凭证。
组长王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指尖划过一份标注“长盛公司-钢材采购”的转账记录,突然顿住,
这笔5000万的转账,收款方既不是钢材供应商,也不是合作企业,而是一个注册在维尔京群岛的空壳公司。
“小张,查一下这个‘星辉贸易公司’的底细。”
王芳把流水单推给旁边的科员,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小张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半小时后,脸色凝重地抬起头:
“王姐,这公司是去年刚注册的,股东信息全是代持,不过……
通过关联企业追溯,实际控制人好像是谢东升副省长的侄子谢明远。”
“谢东升?”
王芳心里一震,谢东升正是三个被双规的关键人物之一,
之前一直以“不懂业务”为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她立刻拿起红色专线电话,拨通了祁同伟的分机:
“祁处,有重大发现!
长盛公司一笔5000万的钢材款,转到了谢东升侄子控制的境外空壳公司!”
祁同伟正在办公室研究审讯记录,听到这话瞬间坐直了身子:
“证据确凿吗?有没有可能是巧合?”
“我们查了谢明远的出入境记录,他去年多次往返鹰酱国,
和空壳公司注册时间完全吻合,而且长盛公司根本没有对应的钢材入库记录,这笔钱就是假账!”
王芳的声音透着笃定。
“好!”祁同伟挂断电话,立刻拨通外围调查组的电话,李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祁处,这么早……”
“马上带队去临江!”祁同伟打断他,语气严肃,
“查谢东升的侄子谢明远,重点核实他和星辉贸易公司的关系,还有他在鹰酱国的资产,务必拿到实锤证据!”
挂断电话,祁同伟又走到审讯组办公室。
三个审讯室彻夜未歇,另外两个涉案人员已经开始松口,
交代了部分行贿细节,唯独第一审讯室还没动静。
小杜揉着太阳穴迎上来,满脸无奈:
“祁处,谢东升油盐不进,一口咬定转账是正常商业往来,
还说我们‘小题大做’,要求见张铁蛋书记,不然就不配合。”
祁同伟走到单向玻璃前,
看着里面端坐在椅子上的谢东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即使穿着囚服,也透着副省级干部的架子,眼神里满是不屑。
“他的履历我看过,出身书香门第,最看重家族名声,尤其是他大哥是老革命,一辈子清廉。”
祁同伟若有所思,
“明天我亲自审,你们先整理他家人的资料,特别是他儿子在国外的情况。”
与此同时,李伟带着外围调查组已经抵达临江。
刚到省纪委对接工作,一个年轻干部就主动迎了上来:
“李组长,我是省纪委三室的沙瑞金,负责协助你们调查谢东升案。”
沙瑞金才三十二岁,却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说话条理清晰,
还提前整理好了谢明远在临江的工商登记资料。
“沙处,我们需要查谢明远在鹰酱国的资产,尤其是房产。”
李伟拿出名单,沙瑞金立刻点头:
“我已经联系了海关,调了谢明远近三年的出入境记录,
他每年都会去鹰酱国洛杉矶,而且每次停留时间都在一个月以上。
另外,我通过外事部门的朋友了解到,谢明远在洛杉矶有套豪华别墅,
去年刚买下的,总价超过800万美元(90年的汇率,相当于3800万人民币)!”
李伟眼睛一亮:
“能不能拿到购房合同?”
“正在协调当地华人律师,应该今天就能传来扫描件。”
沙瑞金说着,递过来一份文件,
“还有这个,长盛公司所谓的‘钢材供应商’,
其实是个皮包公司,法人是谢明远的同学,早就注销了。”
李伟越看越惊喜,当即拨通祁同伟的电话:
“祁处,临江这边有个沙瑞金处长,太给力了!
不仅帮我们梳理了谢明远的关系网,还查到了他在洛杉矶的别墅,
要不要把他临时吸纳进调查组?”
祁同伟愣了一下,
“沙瑞金”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听过,却想不起来,
但既然李伟推荐,又能推进案子,便点头:
“可以,让他负责协调临江当地资源,务必尽快拿到别墅购买合同和资金流水!”
当天下午,加密邮件就传到了祁同伟的电脑里。
洛杉矶别墅的购房合同上,买方签名虽然是英文,
但身份证号明确是谢明远的,付款账户正是星辉贸易公司的境外账户,
付款时间和5000万转账时间只差三天!
更关键的是,别墅的实际居住人是谢东升的儿子谢文博,
他在鹰酱国读大学,却住着价值800万美元的别墅,生活费每月超过1万美金,全是谢明远转账。
“证据链齐了!”
祁同伟拿着打印出来的合同,走进审讯组办公室,
“明天审谢东升,就从他儿子的别墅入手,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稳得住。”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走进第一审讯室。
谢东升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带着傲慢:
“你就是祁同伟?级别不够吧,我要见张铁蛋书记。”
祁同伟没理会,坐在他对面,把别墅照片和购房合同推了过去:
“谢省长,认识这个吗?
洛杉矶比弗利山庄的别墅,800万美元,用你侄子谢明远的名字买的,
付款的钱,是长盛公司转的5000万钢材款。”
谢东升的眼神瞬间变了,拿起合同的手开始发抖,但还是强装镇定:
“这是谢明远的事,跟我没关系,他自己做买卖赚的钱……”
“赚的钱?”
祁同伟冷笑一声,又拿出谢文博的消费记录,
“你儿子谢文博在鹰酱国,每月生活费1万美金,住别墅、开豪车,
他一个大学生,哪来这么多钱?
谢明远的公司三年没盈利,还能拿出800万买别墅,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你……”
谢东升的脸色开始发白,手指紧紧攥着合同,指节泛白。
“你大哥谢运升是老红军,一辈子没拿过群众一针一线,
牺牲在了淮海战场!
你倒好,用权力换钱,让儿子在国外挥霍,你就不怕你大哥的名声,被你毁得一干二净?”
祁同伟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谢东升心上。
谢东升的肩膀突然垮了下来,头埋在手里,沉默了许久,终于发出哽咽的声音:
“是我糊涂……是长盛公司的老板找我,说帮我儿子在国外买房,我……我就默许了……”
听到这话,祁同伟心里松了口气——这个最难啃的“硬骨头”,终于被拿下了。
他起身走出审讯室,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走廊的地板上,像是为这场艰难的调查,照进了一束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