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困惑道:“这事不问问白露自己吗?”]
[浣溪摇摇头,称白露年轻识浅,容易受他人摆布,只怕会在有心人的压力下,认为自己能肩负这份责任。]
[听完浣溪的话,丹恒表示自己暂时无法答复。]
[浣溪默然片刻,随即开口道:“那么,妾身先行告退了。”]
[离去前,浣溪告诉丹恒,无论他决定如何,她都会在鳞渊境渡口等他。]
[“还没见上白露一面,就有人来劝我打退堂鼓。”丹恒深叹口气,浣溪的反应是他没料到的。]
[“需要我向其他人保密吗?”]
[“不必。”丹恒摇摇头,“有三月在,什么也瞒不住啊。”]
[“你知道我是罗浮持明的后裔,也曾在鳞渊境里见过我……「隐藏的力量」。”丹恒随后解释,这份力量来自他的前世之身,丹枫。]
[对方擅自改变龙尊传承,酿成大祸,最终遭受褪鳞轮回之刑。]
[按照持明轮回再世的生理,他该成为全新的个体,而以法度论,前世罪业应一笔勾销。]
[“现实却是:自诞生起我就被羁押在幽囚狱中。就算获释离开仙舟,龙尊的过去与丹枫的仇敌仍如影随形。”]
[“如今我打算重拾旧事,我想以修复「建木」封印为交换,顺道谒见龙尊,看看能做些什么。”]
“丹恒公子此举,未免过善矣。”
长安朱雀大街旁的酒肆雅座,一袭青衫的儒士放下手中羽觞,目光凝在檐角悬挂的天幕上,声音清越却带着几分沉郁。
同座身着素色长衫的隐士闻言颔首,指尖轻叩案几:“持明族规载明,轮回即新生,前世罪愆当随褪鳞而散。然丹恒公子自诞世便陷幽囚,旧仇如影随形,皆因龙师执念传承,私留其前世记忆,视其为承载传承的器物,而非独立之身。”
“诚哉斯言。”青衫儒士眉峰微蹙,望向天幕中丹恒淡然诉过往的身影,语气添了几分叹惋,“彼明知自身颠沛皆源于持明族规之桎梏、龙师私心之裹挟,却仍念及建木封印、龙尊处境,欲伸手相助。换作常人,遭此境遇早已避之不及,或寻机辨明是非,哪会这般以德报怨?”
隐士点点头,缓缓摇着折扇,目光深邃:“龙尊传承本为族中根基,却成有心人谋权之具。丹枫旧案已随轮回作古,龙师偏要将过往枷锁强系于丹恒之身,使其背负不属于己之罪业……”
“而丹恒公子非但不曾怨怼,反以大局为先,这份仁厚,在这般权谋纠葛中,反倒成了易被拿捏的软肋。”
青衫儒士叹了口气,声线沉稳:“观其言,知其心。丹恒公子道‘以修复建木封印为交换,顺道谒见龙尊’,言语间未有半分怨怼,只念及持明困境。这般心性,说是过善,实则是怀赤子之心,只是这赤子之心,怕是难敌族中暗藏的算计。”
“但愿他这份善念,能被善待,莫要让赤诚之心,再遭族规与私心的磋磨才好。”
儒士摇摇头,只盼望丹恒谒见白露的过程能一切顺遂。
…………
[最终决定前往鳞渊境渡口寻找浣溪的丹恒刚抵达长乐天渡口,就碰到一个身穿丹鼎司医士绿袍,自称陆英的持明族人找上他,给了让丹恒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忠告。]
[“看来持明族人很不喜欢你。”]
[星看了眼丹恒,而丹恒神情淡然,对于这种情况他一点也不意外。]
[接着,丹恒便让陆英说出丹鼎司的要求。]
[“做回你的无名客,别再搅动龙尊传承这潭浑水。”]
[陆英态度冷漠,语气如霜,“罗浮持明好不容易自丹枫的罪孽中恢复过来,也有了白露这样慈悲好生的龙尊。而今你回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激起龙师们权争的野心。”]
[闻言,丹恒表明自己无意动摇白露的龙尊之位,但陆英仍然坚持,表示只要丹恒还在罗浮,就会受种种看不见的力量裹挟,离开才是对所有人好的选择。]
[“前世之过,今世切莫重蹈。告辞了。”]
[说完,陆英自顾自地离开,丹恒沉默不语,还是决心继续前进。]
[来到丹鼎司后,就看到在此等候的景元。]
[打过招呼后,丹恒询问道:“将军也是来劝我放弃谒见龙尊的吗?”]
[“哈哈,那与我何干?”景元笑了笑,解释道:“我是受龙女照拂,在丹鼎司疗伤养病,赶巧撞上两位。”]
[“你既有此一问,看来成行前已有人来打过照面了?”]
[星点点头,不解道:“见个面而已,有这么复杂吗?”]
[“事关持明一族的兴衰去向,有心人自然要生起左右它的念头。丹枫如此,龙师们如此,培养龙女的丹鼎司,亦不外如是。”]
“逸少你看,这位仙舟将军倒会说俏皮话,口称‘养伤养病’,却能精准点出丹恒‘成行前有人打过照面’,这‘赶巧撞上’的戏码,怕是连孩童都骗不过去。”
一袭锦袍的谢安手持羽扇,望着天幕中景元朗笑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对身侧的王羲之打趣道。
王羲之目光落在天幕里景元从容应对的模样,亦含笑道:“安石兄所言极是。景元将军若真一心养病,怎会对丹恒的行踪、周遭人事了如指掌?怕是丹恒刚遇陆英,这消息便已传到他耳中。所谓‘与我何干’,不过是故作洒脱的托词罢了。”
“可不是嘛。”谢安轻摇羽扇,语气里满是洞明,“观其言辞,哪像个安于养病的闲人?依我看,他嘴上说着‘不相干’,眼底里藏的全是对丹恒动向的关注。”
说着,谢安望向天幕中景元与丹恒对谈的画面,笑意更浓,“嘴上说‘赶巧撞上’,实则早把前因后果摸得通透。”
“若真不关心,怎会精准问出‘有人来打过照面’?这份‘不关心’,装得也太明显了些,倒成了最关心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