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就像一条被深埋在万载寒冰之下的游鱼,它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冲破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每一次的挣扎,都像是在与整个世界的重量抗衡,游鱼的身体被紧紧地束缚着,无法动弹。
然而,这条游鱼并没有放弃,它用尽全力,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那厚厚的冰层。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刺骨的疼痛,但游鱼毫不退缩,它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冲破这黑暗,重见光明。
终于,在游鱼不懈的努力下,冰层开始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这丝裂痕虽然微小,但对于游鱼来说却是希望的曙光。它继续用尽全力撞击着冰层,裂痕逐渐扩大,游鱼感到自己离自由越来越近了。
就在游鱼即将冲破冰层的那一刻,它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它拉回了现实。蒙毅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呼吸急促,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不是在昆仑墟秘境那光怪陆离的景象中,也不是在阴曹地府的森罗殿堂里,而是在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下。几缕稀薄的云霭无力地飘荡着,阳光透过它们,显得有气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这片天空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仿佛这里是世界的尽头,没有任何生机和希望。蒙毅不禁感到一阵迷茫和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他动了动手指,一股钻心的剧痛立刻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每一寸骨骼都被碾碎后又勉强拼接在一起。丹田处空空荡荡,原本如同江河般奔腾不息的真元,此刻只剩下几缕细若游丝的气流,在艰难地蠕动。
那颗在秘境中凝练不久、本该光华熠熠的金丹,此刻黯淡无光,表面甚至布满了细微的、令人心悸的裂纹,像一个濒临破碎的琉璃珠子。
“咳咳……”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头一甜,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气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躺在一片乱石嶙峋的荒原上,四周是低矮的、耐旱的荆棘丛。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呈现出一种枯黄色彩的丘陵。空气中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还残留着一丝混乱的空间波动。
“这里……是秘境之外?”蒙毅心中明悟,看来最后时刻,遗迹的排斥之力,将他随机抛到了南荒的某个角落。
他尝试运转《九天混元道典》,功法艰涩地推动着,吸纳灵气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而且每运转一个周天,金丹上的裂纹似乎就隐隐作痛,牵扯着神魂都在颤抖。
“道基受损……”一个冰冷的认知,浮现在他脑海。在修仙界,这几乎是最棘手的伤势之一。它意味着修行之路变得千难万难,瓶颈加固如天堑,甚至可能终生止步于此。更可怕的是,心魔会更容易趁虚而入。
长生之路,似乎刚刚踏上征程,就看到前方竖起了一道绝望的高墙。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虚弱感席卷了他,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心灵。与玄冥分魂的意志对抗,燃烧本源催动炎阳宝鉴,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此刻,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前路茫茫的沉重所取代。
他躺在冰冷的石头上,望着灰蒙蒙的天,想起了祭坛上那狰狞的黑色漩涡,想起了为他挡下攻击而倒下的同门,想起了百劫道人那决绝的背影,也想起了……凌月。那个在昆仑墟中惊鸿一瞥,清冷如月,却又肩负着某种使命的女子。她,还活着吗?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这荒原上,干燥冷冽的空气,眼中那片刻的迷茫与脆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磨难后的坚韧。
“我还活着。”他对自己说,“只要还活着,便有无限可能。”
他艰难地坐起身,盘膝而坐,不再追求效率,只是以最温和的方式,引导着那微弱的真元,一点点滋润着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金丹。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他做得一丝不苟。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这片无名的荒原上。一个属于长生者的,漫长而艰难的恢复期,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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