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雍州军方向传来低沉绵长的号角声,那是前军第二阵,推进的信号。随着号角声,雍州军前军后阵也开始移动,步兵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数万人脚步落下,大地随之震动。
“放箭!”雍州军前阵,指挥官声嘶力竭。
霎时间,天空中划过一道黑线,那是数以万计的箭矢组成的死亡之雨,向着黄巾军前阵倾泻而下。
“举盾!”黄巾军前阵顿时竖起一片简陋的盾墙,然而仍有无数人在这波箭雨中倒下。惨叫声、哀嚎声瞬间打破了战前的寂静。
箭雨过后,雍州军步兵已推进至百步之内。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大盾,如同一道移动的钢铁城墙,缓缓压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巾军中爆发出一阵呐喊,前阵士兵迎着雍州重步兵冲了上去。
两股洪流猛烈碰撞,刹那间,血肉横飞。
黄巾军士兵凭借着一股悍勇,初时竟与雍州精锐杀得难分难解。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训练和装备的差距逐渐显现。雍州军严密的阵型和精良的装备开始占据上风,黄巾军前阵渐渐被压制。
一名黄巾军什长奋力挥刀,砍在雍州步兵的盾牌上,只留下一道白痕。他还想再砍,三支长枪已从盾牌间隙中刺出,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他低头看着透体而出的枪尖,眼中满是不甘,缓缓倒下。
类似的场景在前阵各处上演。黄巾军士兵虽然勇猛,却难以突破雍州军铁壁般的防御,反而在对方有条不紊的推进下死伤惨重。
“将军,前阵快顶不住了!”了望塔上,副将焦急地向李炎报告。
李炎面色凝重,他看见前阵已显混乱,不少士兵开始下意识地向后撤退。雍州军两翼也已与黄巾军侧翼接战,整个世家士兵组成的前军战线岌岌可危。
“是时候了。”李炎低声自语。
他调转马头,来到中军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台上早已布置好一座简单的法坛,上面摆放着香炉、符纸等物。
四名身着黄色道袍的道士肃立四周,见李炎到来,齐齐躬身行礼。
“开始吧。”李炎沉声下令,随即登上法坛中央。
他双手高举,仰面向天,口中念念有词。那语言古老而晦涩,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
起初,周围的将领和士兵还不明所以,但很快,异变发生了。
战场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吹得战旗猎猎作响。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战场,让人呼吸困难。
李炎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呐喊:“黄天在上,赐我神威!”
心中默念:“系统使用特殊军种技能:……黄巾士兵狂暴,时限一刻钟)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无形之中黄巾军士兵纷纷身形一顿,随即眼中泛起诡异的黄色,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青筋暴起如蚯蚓般在皮肤下蠕动。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战场各处,黄巾军道士齐声高呼,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在战场上形成诡异的共鸣。
前线的变化更为惊人。那些原本已显疲态的黄巾军士兵,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和疯狂。他们眼中只剩下嗜血的光芒,完全放弃了防御,以超越常人的速度扑向雍州军。
一名手臂被砍断的黄巾士兵,竟用剩余的那只手臂死死抱住一名雍州步兵,张口咬向对方的脖颈,任凭对方如何击打也不松口。另一名腹部被长枪刺穿的少年,顺着枪杆向前爬行,任由长枪从后背穿出,只为将手中的短刀刺入敌人的胸膛。
“妖术!这是妖术!”雍州军前阵开始骚动。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些疯狂的敌人仿佛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即使身负重伤也能继续战斗。
更可怕的是,那些倒下的黄巾士兵,不久后又会抽搐着站起,眼珠翻黄,神情狰狞地扑向曾经的战友。
黄巾军前阵如同沸腾的熔岩,充满了疯狂与毁灭的气息。全军各级黄巾军将领率领的亲兵队更是化作一股血色旋风,刀光闪烁间,雍州军步兵的铁甲像纸片般被轻易撕开。
面对这超乎常理的景象,即便是久经沙场的雍州精锐,心中也不由生出恐惧。前军阵型开始动摇,最前排的步兵丢下盾牌转身逃命,慌不择路地撞翻了后排的弓弩手。
“顶住!不许退!”雍州军督战队在后方怒吼,手中的长矛冰冷地指向己方士兵的后背。然而,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前军崩溃之势已不可逆转。
————
“妖术?这,这怎么可能?”
雍州军中军了望台上,韩文清目睹前线发生的诡异变化,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他也不由面露恐惧之色,他紧握栏杆的双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帅,前军...前军顶不住了!”一名参将声音颤抖地报告。
韩文清死死盯着战场,看着那些如同疯魔的黄巾军士兵撕裂他引以为傲的刷军步兵方阵。他亲眼看见一名身中数箭的黄巾士兵,竟然拖着肠子爬行了十余步,硬生生咬断了一名雍州士兵的脚踝。
“妖人李炎,该死!。”韩文清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前军的溃败已成定局,败兵如潮水般向中军涌来。若任由他们冲击中军本阵,必将引发全军崩溃。韩文清心知必须做出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冰冷而坚定:“传令弓箭手,瞄准前军溃兵,放箭!”
命令一出,周围将领无不色变。兵曹参事刘文远急忙上前:“大帅!那都是我们自己的弟兄啊!”
“你看不清吗?”韩文清突然暴喝,声音如同雷霆:“前军完了!但中军后军还有两万将士!”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将领,每个被看到的人都像被刀锋刮过咽喉:“若让溃兵冲垮中军,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军令如山,尽管心中万分不忍,命令还是被传达下去。
后方弓箭手阵营中,指挥官接到命令后愣了片刻,随即咬牙下令:“目标前军溃兵,放箭!”
第一波箭雨落下时,溃逃中的前军士兵还以为是误射,有人大声呼喊:“别放箭!自己人!”
然而,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他们才明白这是来自后方的无情射杀。惊恐的呼喊瞬间变成了绝望的咒骂。
“韩文清!你不得好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名肩膀上还插着半截断矛的校尉,望着迎面飞来的箭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为了雍州征战十年,身上伤痕累累,最终却没有死在敌人手中,而是倒在了自己人的箭下。
利箭穿透他的胸膛,他跪倒在地,视线逐渐模糊。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仿佛看见了家乡的麦田和等待他归来的妻儿。
刘文远紧咬着牙关,拳头捏得指节泛白,眼中泪光闪烁。这些都是同袍兄弟,平日里一起训练、一起畅谈家乡妻儿,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韩文清依旧神色坚毅,站在高处俯瞰着这残酷的一幕,心中虽也有痛惜,但他深知,若不如此,整个大军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箭雨的阻拦下,前军溃败的势头逐渐被遏制住,倒下的士兵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片,鲜血将黄土染得愈发殷红。
“不能让麾下士兵有思考的机会?”韩文清望着这惨烈场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传令,中军挺进,接替前军防线!敢有后退者,斩!”
正欲再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报——大帅,紧急军情!”一名传令兵飞奔上了望台,因为急切,几乎是滚落马下。
众将领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以为又是噩耗。然而,传令兵脸上却带着兴奋的潮红,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禀大帅!云香府府尹赵谨大人亲率两万援军,已至战场五里外!预计半个时辰内即可抵达!”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将领愣在原地,随即爆发出阵阵欢呼。
“赵府尹来了!来的正是时候!”
“两万生力军!这下胜算又增加了!”
“大帅,只要坚持半个时辰,待援军一到,我军便可重整旗鼓,三面合围黄巾贼!”
将领们纷纷开口,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绝处逢生的喜悦和振奋。
韩文清闻言,紧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松缓。赵谨的援军来得正是时候,这位云香府尹虽与他素有嫌隙,但在此危急关头,这两万援军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目光扫过众将,声音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传令各部,不得后退一步!援军将至!”
命令传下,雍州军士气大振。中军士兵挺起盾牌,握紧长枪,面对疯狂扑来的黄巾军,重新站稳了脚跟。
战场另一端,李炎也注意到了雍州军士气的变化。他微眯双眼,望向远方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尘土——那是大规模军队行进扬起的烟尘。
“终于来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韩文清,今日,你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