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 你们谈过了吗？” 齐雨儿轻声问。
“谈过了，” 朝阳点点头，“上周跟她摊牌的，她一开始还不同意，后来也想通了，说这样过下去确实没意思。我们没什么财产纠纷，房子是婚前我爸妈买的，存款一人一半，下周就去办离婚手续。”
烧烤摊的喧闹还在继续，旁边桌的食客正大声聊着天，老板的吆喝声、炭火的滋滋声混在一起，却一点也没冲淡两人之间的安静。齐雨儿拿起一串烤肉，却没什么胃口，她看着朝阳，不知道该说些安慰的话，还是该说些祝福的话。
“你别担心我，” 朝阳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现在挺好的，想通了之后，反而觉得轻松了。以后我就一个人过，你有时间了我还能多陪陪你，想跟你们打麻将就打麻将，不用再考虑别人的感受，多自在。”
他拿起啤酒杯，对着齐雨儿举了举：“来，干杯！祝我早日恢复单身，也祝你早日买到房子，把阿姨接到身边来！”
齐雨儿也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干杯！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两人边吃边聊，从离婚后的计划，说到以后的露营安排，朝阳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偶尔开几句玩笑，逗得齐雨儿哈哈大笑。烧烤摊的炭火渐渐弱了下去，食客也慢慢散去，可两人面前的啤酒杯却依旧满着，话题也还没停。
生活就像这烧烤摊的炭火，有时候会遇到缺氧的沉闷，可只要及时调整，总能重新燃起火焰。朝阳选择结束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是为了寻找更自在的生活；而她想买房，是为了给妈妈一个安稳的家。虽然他们的选择不同，却都是在为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
夜深了，烧烤摊准备收摊，朝阳结了账，陪齐雨儿往家走。
两人还在聊刚才没说完的话 —— 朝阳说离婚后想先去周边城市自驾游，齐雨儿笑着说要他带点特产回来，路上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气氛轻松又惬意。
离小区门口还有几十米时，齐雨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汪凯” 的名字。她心里愣了一下，她在外面玩儿的时候汪凯很少会给她打电话，难道是有什么事？
02
“喂？” 齐雨儿按下接听键，语气里带着点刚放松下来的笑意。
可电话那头的汪凯，声音却异常急切，甚至带着点慌乱，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抢着开口：“雨儿！你在哪儿？快回来！你大爷刚才来电话，说找不到你，急得不行 —— 你爸住院了！”
“我爸住院了？” 齐雨儿的脚步瞬间顿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声音也陡然拔高，“说没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大爷就说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县医院抢救，让你赶紧回老家。” 汪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快回家收拾东西，我找人事请假，今晚就陪你一起回去！”
齐雨儿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脑子里一片空白 —— 爸爸的身体一直还算硬朗，虽然每天喝酒，但是体检过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怎么会突然晕倒住院？抢救两个字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她心上，让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雨儿，别慌。” 旁边的朝阳看出了她的慌乱，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温柔又坚定，“先别急，咱们先回家收拾东西，路上再跟你大爷问清楚情况。有汪凯陪你回去，不会有事的。”
齐雨儿这才回过神，对着电话那头的汪凯哽咽着说：“好…… 我现在就回去，你等我。” 挂了电话，她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了下来，朝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别担心，叔叔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两人加快脚步往小区走，齐雨儿的脑子里全是爸爸的样子，即便她内心里对他充满恨意，可现在，却突然住进了医院。
“怎么办，” 齐雨儿抹着眼泪，声音带着自责，“我要是多给我爸打几个电话，多回家看看，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跟你没关系，” 朝阳打断她的话，语气肯定，“叔叔身体的事谁也预料不到，你现在别想这些，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早点赶回老家才是最重要的。”
03
到了小区门口，齐雨儿停下脚步，对着朝阳说了声 “谢谢， 我现在要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就不跟你多说了。”
“没事，” 朝阳笑着摇摇头，眼神里满是担忧，“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医院给我报个平安。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
齐雨儿点点头，转身快步往小区里走。进了单元楼，她几乎是跑着上楼的，打开门时，汪凯已经把行李箱敞开放在了地上，手里拿着他们两人的身份证，看到她回来，赶紧迎上去：“怎么样？没事吧？我刚跟你大爷又通了电话，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在普通病房观察，你别太担心。”
听到 “脱离危险” 四个字，齐雨儿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些，眼泪却掉得更凶了。汪凯走过来，轻轻抱住她：“别害怕，有我呢，我陪你一起回去，咱们一起照顾叔叔。”
齐雨儿靠在汪凯怀里，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心里的慌乱渐渐消散了些。自己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这些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 家人的健康，才是最要紧的。
“我去收拾东西。” 齐雨儿擦干眼泪，推开汪凯，快步走向卧室。她打开衣柜，胡乱地往行李箱里塞着衣服，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爸爸的样子，想回去后要怎么照顾他，想以后一定要多回家看看，多陪陪爸爸。
汪凯走过来，帮她整理着行李箱里的衣服，轻声说：“别着急，慢慢收拾，还有时间。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他们让咱们放心回去，有什么事随时跟他们说。”
齐雨儿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她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会是忙碌又紧张的，她心里还是有气的，气她这个不争气的爸爸，惹事精，即便带着恨还是希望他能平安。
凌晨十二点半，两人拎着行李箱走出家门，夜色正浓，路上的车很少。汪凯主动开车，陪在齐雨儿身边，偶尔会跟她说几句话，缓解她的紧张。齐雨儿看着身边的汪凯，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 —— 不管之前有过多少矛盾，在她需要的时候，汪凯总能陪在她身边，这份陪伴，比任何道歉都更让她安心。
齐雨儿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退的夜景，心里默默祈祷：爸爸，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去。
车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从漆黑的夜色过渡到淡淡的鱼肚白，再到天边染上一层浅橘色的朝霞。汪凯握着方向盘，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疲惫 —— 他开了一夜车，中途只在服务区停了两次，喝了两杯咖啡提神，此刻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副驾驶座上的齐雨儿，因为昨晚喝了白酒，几乎睡了一路。头靠在椅背上，呼吸均匀，眉头却微微皱着，大概是在梦里也惦记着住院的爸爸。直到车子驶离平坦的高速公路，进入县城的小路，路面变得坑坑洼洼，车身一阵颠簸，她才猛地惊醒，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
04
“醒了？” 汪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带着点沙哑，“还有十几分钟就能到医院了。”
齐雨儿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熟悉的街道慢慢映入眼帘 —— 路边的小店大部分都还关着门，早起的老人牵着狗在路边散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街角的杂货店门口，老板正搬着货物往店里运，一切都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却因为爸爸住院的事，让她心里多了份沉甸甸的牵挂。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前面那条路口左转吧，” 齐雨儿指着前方，声音还有点没睡醒的沙哑，“咱们先去吃个早饭，现在太早了，医院肯定还不让探病，而且你开了一夜车，也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汪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好，听你的。” 他打了转向灯，在路口左转，把车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杂碎店门口。
两人下车走进店里，热气瞬间扑面而来，杂碎的香气浓郁，格外好闻。店里已经坐了不少食客，大多是早起的本地人，熟悉地跟老板打着招呼，说着地道的方言，让齐雨儿心里泛起一阵亲切感。
“老板，来两碗杂碎、两个烧饼、一笼包子！” 齐雨儿熟稔地喊道，这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早餐，只有很特殊的日子才能来吃一次的店。
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汪凯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儿。齐雨儿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有点愧疚：“辛苦你了，开了一夜车，一会儿吃完早饭，你在车里再睡会儿，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不用，” 汪凯摇摇头，眼神坚定，“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吃了早饭我就不困了，咱们一起去看叔叔。”
很快，早餐端了上来。温热的豆浆冒着热气，油条金黄酥脆，包子咬一口满是汤汁。齐雨儿拿起一个烧饼，慢慢吃着，却没什么胃口。心里一直惦记着爸爸的情况，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有没有好好吃饭。
汪凯看出了她的心思，夹了一个包子放在她碗里：“多吃点，一会儿去医院还得忙，不吃东西怎么行？爸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别让他担心。”
齐雨儿点点头，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温热的馅料滑进喉咙，稍微缓解了心里的焦虑。她看着对面的汪凯，大口吃着，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汪凯能放下工作，陪她连夜赶回老家，这份陪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她安心。
吃完早餐，结了账，两人重新上车往医院走。县城的路不算宽，路边的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离医院越来越近，齐雨儿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默默在心里祈祷：一定要好起来。
汪凯看她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柔：“别紧张，咱们马上就能见到了，肯定会没事的。”
齐雨儿点点头，看向窗外。医院的大楼渐渐出现在视线里，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不管爸爸的情况怎么样，她都会好好照顾他。
05
车子停在县医院门口时，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齐雨儿几乎是跑着往住院部走，汪凯拎着昨晚没来得及放下的行李，快步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叮嘱：“慢点跑，别着急，小心脚下。”
住院部的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走过的声音，还有护士站传来的轻微说话声。齐雨儿按着大爷昨晚说的楼层，一路往四楼走，心跳越来越快，手里的手机被攥得发烫 ——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见到爸爸要说的话，想好了要怎么安慰他，怎么照顾他。
可刚走到四楼楼道口，齐雨儿就愣住了 —— 通往病房区的大门上，挂着一把沉甸甸的大锁，锁芯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把里面的世界和外面彻底隔绝开来。她快步走过去，用力拉了拉门把手，大门纹丝不动，只有锁芯发出 “咔嗒” 的轻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怎么回事？” 汪凯也走了过来，看着锁着的大门，皱起了眉头，“难道还没到探病时间？”
齐雨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十分。她看到旁边贴着探视时间的纸上写着，早上八点之前不让家属进病房。“应该是还没到时间，” 她的声音带着点失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得等八点医生查完房，才能开门。”
说着，她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上，心里的焦灼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从昨晚接到电话到现在，她一直没见到爸爸，不知道他现在醒没醒，不知道他有没有不舒服，这些疑问在心里打转，让她坐立难安，却只能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