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佑敲响了王珍珍家的门,等了片刻,门内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他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微微低着头,一夜未眠分析案件,让他的思绪有些纷乱。
没过多久,走廊尽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王珍珍走了过来,看到倚在自家门边的况天佑,她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声音温柔,加快脚步走近:“天佑?”
“你怎么在这里傻傻的等着我呀?来了多久了?”
况天佑闻声抬起头,看到王珍珍温柔的笑脸,心底那点因案件带来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他站直身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嗯。我看今天是周末,你不上班,想着你应该没走远,就在这儿等一会儿。”
王珍珍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一边回头对他嫣然一笑,语气带着小小的崇拜:“你好聪明啊天佑,这都能猜到。”
“我刚刚去帮梦梦照顾了一会儿梦妈,她今天好像情绪特别稳定,我就多待了会儿。”
她推开房门,侧身让况天佑进来。
“嗯,不错。”
王珍珍走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眼神有些游移,带着小心翼翼,轻声唤道:“天佑……”
“怎么了?”
况天佑看向她,捕捉到她脸上那抹不常见的犹豫歉意。
王珍珍微微垂下头,声音更轻了,带着明显的愧疚:“对不起啊……”
况天佑看着她这副自责的模样,心里明白了几分,但他还是放缓了声音,带着引导的意味,温和地问:“对不起什么?”
王珍珍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诚恳的歉意:“项链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嗯。玄光石项链”
况天佑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虽然项链是正中给的,但是他也是想要帮我。”
王珍珍急忙为金正中解释,语气有些急切,生怕况天佑会因此生气。
“前阵子,你太忙了,总是见不到人,我不小心在他面前抱怨了几句,他才会这么做。真的不关他的事。”
她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见况天佑听完后微微低了低头,似乎在想什么,连忙又补充道,语气带着懊恼:“我不是怪你哦!”
“我是在怪我自己,都那么大了,还这么不懂事,不能体谅你的工作,还给你添麻烦……”
她越说声音越小,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况天佑看着她因为自责而泛红的眼眶,心中微软,又带着作为“况天佑”却无法给予她足够陪伴的复杂情绪。
他沉吟了一下,试图用一种轻松的方式化解她的愧疚。
抬起眼,看着王珍珍,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容,说道:“我觉得,你以后都不用买报纸了。”
王珍珍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眨了眨大眼睛,困惑地问:“为什么呀?”
况天佑一本正经地,眼神里带着戏谑,看着她,冷幽默的语气解释:“因为啊,我怕你看完报纸,股市跌了,你会怪自己没有早点提醒别人抛售。”
“看到有人失业了,你还会怪自己是不是抢了别人的工作机会。”
王珍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安慰自己,说自己太过善良,总是把不相干的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又羞又窘地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况天佑的胳膊,嗔怪道:“哎呀!你别笑我啦!”
况天佑任由她推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我不是笑你。”
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一个女人如果有怨言,多半是因为那个男人做得不够好,让她感到不安了。”
“这不管女人的事。”
他想起马小玲说过类似的话,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
这句道歉,带着况国华对占用自己孙子身份、却无法替他给予王珍珍圆满幸福。
王珍珍却用力地摇头,眼神无比真诚:“不是的!”
“真的不管你的事情,是我不好。”
“我知道你压力大,工作多,查案又危险……我都知道的……”
她急急地解释着,不希望他有任何心理负担。
况天佑看着她急切的样子,知道这样互相道歉下去会没完没了,他有些无奈地打断她:“好了,别争了。”
他忽然想起解决争执的一种方式,提议道:“我们猜拳好了,输的人说对不起,怎么样?”
王珍珍被他这孩子气的提议逗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伸出手,却不是要猜拳,而是轻轻握住了况天佑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
看着他,温柔地笑着说:“那我们这样,就算是平手啦,好不好?”
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况天佑微微一怔,他看着王珍珍纯净的笑脸,心底划过暖流,也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点了点头,唇角勾起:“好。”
这短暂的、带着暖意的沉默被王珍珍打破,她关切地问:“你肚子饿不饿啊?早餐吃了吗?做早餐给你吃啊?”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况天佑一听到“吃饭”,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感到一阵肚子疼,他连忙抬手,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唉,不用了,谢谢。”
“我一夜没睡,现在只想回去睡一会儿。”
王珍珍一听,立刻停下了动作,脸上写满了心疼:“你一夜没睡啊?那怎么能行!”
“赶快回去休息吧!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她像个操心的小妻子般叮嘱道:“醒了之后记得打电话给我哦”
况天佑顺从地点点头:“好。”
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王珍珍跟在他身后,送他到门口。
“拜拜。”况天佑回头道别。
“拜拜,好好休息。”王珍珍站在门边,温柔地挥着手。
看着况天佑关上房门,脚步声渐行渐远,王珍珍背靠着门板,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甜蜜又带着点感动的笑容。
她想起他明明那么困,却还是强撑着等在自己门口,用他那笨拙又独特的方式安慰自己,把责任揽过去,就为了不让她自责。
王珍珍心里软成一滩水,轻声自语,眼底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天佑他……真的太好了吧。”
而她心里这些柔软的涟漪,况天佑并不知道。
他回到自己家,拿出钥匙刚打开门,就看到况复生坐在沙发上,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盯着他。
况复生虽然顶着一张稚嫩的正太脸,眼神却老成得很,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审问道:“老实交代!一晚上没回来,和小玲姐姐两个人……在干什么?”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小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
况天佑疲惫地脱下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弯腰换上拖鞋,没什么精神地回答道:“小鬼头,查了一晚上的案件,和你小玲姐姐分析那个杀人变态狂的资料。”
他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眠确实让他有些精力不济。
况复生闻言,脸上的八卦立刻变成了严肃,他凑近些,小声说:“就这啊?……对了,你们查出来什么了吗?”
“一定要尽快抓住那个坏蛋啊,要不是昨天晚上你们和悦悦姐姐及时赶到,梦梦姐姐她恐怕就……”
况天佑走到沙发边坐下,语气沉稳:“我会的。我和小玲分析了很久,但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线索。”
他看向况复生,说道,“这样吧,你帮大哥再看看那些资料,看看还有没有我们遗漏的细节,好不好?”
况复生有时候心思比他更缜密。
“包在我身上!”况复生立刻来了精神,跑进了书房,熟练地打开了电脑。
他一边移动鼠标调取文件,一边抬起头,看着疲倦的况天佑,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理解同情:“唉,我也知道你很辛苦的。”
“又要抓贼维护正义,又要小心翼翼地应付珍珍姐姐和小玲姐姐,生怕露馅……”
况天佑闭着眼,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没办法,冒充自己的孙子,总是辛苦的。”
他重复了之前况复生安慰过他的话:“就像你之前说的,慢慢就会习惯了。”
况复生点开一个文件,开始仔细浏览上面的信息,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你很辛苦,不过再忍耐一下吧。”
他忽然转过头,试图鼓励他:“当你开始喜欢做人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做人其实也很开心哦!”
况天佑对此不置可否,他现在只觉得疲惫,尤其是想到王珍珍可能随时端来的“爱心餐点”。
他叹了口气,对况复生说:“如果你想出办法,能让珍珍不要再做那么多食物给我吃,我就会好过多了。”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比抓僵尸更棘手的难题。
况复生被他逗笑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转移一下珍珍姐姐的注意力。”
况天佑疲惫地站起身,朝着冰箱走去:“好累,好困……我拿包血,然后去睡一会儿了。”
他需要血包来补充体力。
况复生挥了挥手,像个小家长一样嘱咐道:“去吧去吧,好好休息,资料交给我!”
电视台…
毛悦悦踩着高跟鞋,步履生风地走进电视台的培训大厅。
明亮宽敞的厅内,入围的佳丽们已经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香水、期待与紧张的气息。
她目光一扫,却有些意外地看到阿顺,正站在一群佳丽面前。
拿着流程表,唾沫横飞地讲着注意事项和接下来的安排,语气带着几分刻意模仿上司的拿腔拿调。
毛悦悦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心里泛起疑惑。等阿顺终于讲完,佳丽们散开稍作休息,她便径直走了过去。
“阿顺。”
她开口唤道,声音清脆,带着探究:“司徒不是说有事找你,让你去接他吗?”
“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记得早上司徒奋仁是这么跟她说的。
阿顺正收拾着文件,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闪过一乱和茫然,嘴巴微张,显然对这个任务毫不知情。
但他能跟在司徒奋仁身边,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仅仅愣了一秒,立刻换上一副“刚刚想起来”的表情,连忙点头应和:“啊,对对对!”
“你看我这记性,司徒总监确实找我来着。不过那边事情处理得很快,已经办完了,我就赶紧过来这边盯着了。”
他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随即又好奇地问:“毛小姐,你怎么知道总监找我的事?”
毛悦悦看着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心下已然明了司徒奋仁早上是找借口溜号了。
也不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点神秘:“额,.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阿顺被她这架势唬得一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拖长了语调:“哦~”
好像明白了什么高层之间的默契,不敢再多问。
这个小插曲过后,毛悦悦拍了拍手,将佳丽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好了,各位美女,集中一下。我是毛悦悦,接下来的礼仪培训由我负责。”
她声音不高,却自带气场,瞬间掌控了全场。
佳丽们纷纷站好,目光聚焦在这位娱乐圈一姐身上。
毛悦悦开始讲解站姿、行走和微笑的要点,她亲自示范,动作优雅标准,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
在她要求大家分组练习时,目光扫过全场,却发现阮梦梦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门口。
正扶着门框,小脸跑得红扑扑的,胸口微微起伏,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阮梦梦也看到了毛悦悦,对上她询问的目光,立刻露出一个混合着抱歉、无奈和小委屈的表情,嘴巴无声地做了个“对不起”的口型。
毛悦悦正要开口询问怎么回事,站在阮梦梦旁边的一个佳丽已经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又是她,每次都迟到,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这话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训练厅里却显得有些刺耳。
阮梦梦的脸瞬间更红了,局促地低下头。
就在这时,站在阮梦梦另一侧的金未来眉头一皱,她性格直爽,最看不惯这种挤兑人的行为。
立刻侧过身,挡在了阮梦梦和那个说话的佳丽之间,朗声开口,声音清脆有力:“喂,说话要不要这么刻薄啊?路上堵车或者有点急事不是很正常吗?”
“大家都是来参加比赛的,互相理解一下不行吗?”
她说着,还拍了拍阮梦梦的肩膀,递给她一个别怕,有我的眼神。
那佳丽被金未来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其他原本也想看笑话的佳丽,见金未来出面维护,也收敛了神色。
毛悦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金未来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她对着阮梦梦招了招手,语气平和:“梦梦,快归队吧,下次注意时间。”
阮梦梦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金未来一眼,赶紧小跑着站进了队伍里。
培训继续进行。
没过多久,培训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只见司徒奋仁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深灰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完全不见了清晨时的宿醉恍惚。
他的目光在厅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正在毛悦悦身上。
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朝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毛悦悦看到他,想起早上他找借口溜走,现在又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出现,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回了极其标准弧度完美的假笑,随即移开目光,继续自己的工作。
司徒奋仁也不在意,他的视线很快锁定了刚刚站定、还在努力调整呼吸的阮梦梦。
他朝阿顺使了个眼色,阿顺立刻会意,小跑到阮梦梦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阮梦梦一听是司徒奋仁找她,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昨天当众被嘲讽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对这位嘴臭总监可没什么好印象。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她还是磨磨蹭蹭地跟着阿顺,走到了培训厅外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司徒奋仁已经等在那里,他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看着阮梦梦那副戒备又抵触的样子,脸上露出了那种惯有的、带着和善笑容。
“阮小姐,不用紧张,找你聊点好事。”
他开门见山,语气放得缓和了些。
阮梦梦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嘟囔:“你能有什么好事找我……”
司徒奋仁也不绕圈子,半真半假地说道:“是关于友谊小姐这个奖。”
“我们内部评估,你和金未来的呼声都很高。不过呢,这个奖只有一个。”
他观察着阮梦梦的反应,见她抬起头,眼中闪过期待,继续煽动道:“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形象……”
“嗯,很亲切,很接地气。”
“所以呢,我想帮你制造点话题,增加你获奖的筹码。”
阮梦梦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话题?什么话题?”
“亲情,友情,励志!”
司徒奋仁伸出三根手指,说得冠冕堂皇:“我们打算,如果你获奖,就邀请你的好朋友,比如那位王珍珍小姐,作为你的后援嘉宾,一起上台分享你的喜悦。”
“你看,好朋友在身边支持,多么温馨感人的画面!”
阮梦梦一听王珍珍可以上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吗?珍珍可以和我一起?”
她和珍珍感情很好,能和朋友分享荣耀,她当然开心。
“当然!”
司徒奋仁肯定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诱导:“而且,如果你母亲…她身体允许的话,能来到现场,亲眼看到女儿站在领奖台上,那效果就更好了!”
“想想看,女儿为了家庭努力,母亲在背后默默支持,最终梦想成真……”
“这绝对是能打动所有观众的故事!”
他刻意模糊了梦妈的病情,只强调“亲情”的卖点。
阮梦梦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她确实希望妈妈能看到自己风光的一面。
但她也不傻,犹豫着问:“可是……我妈她……不太方便吧?”
“没关系,这只是个备选方案,最重要的是你和朋友的情谊。”
司徒奋仁立刻安抚,然后故作严肃地嘱咐道:“不过,阮小姐,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毛悦悦毛小姐。”
“为什么?”阮梦梦不解。
司徒奋仁早就想好了说辞,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你也知道,毛小姐是这次的礼仪导师,身份比较特殊。”
“如果她知道我们电视台在私下里为某个佳丽做特别策划,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觉得有失公允。”
“所以,我们这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明白吗?”
他这套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阮梦梦本身心思单纯。
又被惊喜和和朋友一起上台的美好前景所吸引,便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哦……好吧,那我先不告诉悦悦。”
“很好。”
司徒奋仁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阮梦梦的肩膀:“回去好好培训,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他最后又强调了一遍。
阮梦梦“嗯”了一声,心里因为可能获奖和能与珍珍同台的期待而雀跃起来,暂时压过了对司徒奋仁的那点不满,转身小跑着回了培训厅。
司徒奋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