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那番话跟扔了颗深水炸弹似的,在陈默心里炸得翻江倒海。“守夜的灯”“地下藏东西”“灯在心里也在该在的地方”,这些话跟绕口令似的,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搅得他半宿没睡。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事儿比许四海那老狐狸的算计深多了,说不定还跟他爹妈失踪的事儿绑在一块儿,甚至……跟他身上这铜钥匙、银护符都脱不了干系。
压力是真不小,但陈默心里那股子探究欲跟被点燃的野草似的,烧得旺极了。总不能一直等着别人出招,他得主动把这层神秘面纱给揭开!
从哪儿下手呢?老太太提了“地下”,还指了脚下,院里最显眼的“地下玩意儿”,不就是那口被石板盖了大半的老井嘛!
那井搁在中院和后院的拐角处,平时犄角旮旯的,谁也不往那儿瞅。井口压着块厚重的青石板,就留了道窄缝透气,陈默小时候好奇,想扒开看看,还被他爸照着屁股揍了一顿,说那井邪乎,不许靠近。现在想来,哪是邪乎啊,分明是怕有人发现井里的秘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院里静悄悄的,就听见远处传来几声鸡叫。陈默轻手轻脚地溜出屋,刚走到中院,就见秦淮茹端着个搪瓷盆从屋里出来,头发还松松垮垮挽着,鬓角垂着几缕碎发,看见陈默,眼睛“唰”地亮了。
“陈默兄弟,起这么早啊?”她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往陈默身边凑了两步,故意让盆沿蹭了蹭他的胳膊,“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默往井的方向瞥了眼,含糊道:“没事,溜达溜达。”
秦淮茹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马皱起眉头,伸手就拉住他的胳膊,指尖不经意地在他手腕上蹭了蹭:“你可别去那井边!老太太都说了,那井深着呢,早年还淹死过孩子,危险得很。”她说话时,胸口微微起伏,身上带着股淡淡的胰子香,“要不……我给你煮碗鸡蛋面?刚烧好的水,打两个鸡蛋,卧点青菜,暖和。”
陈默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秦淮茹是故意找由头跟他亲近呢。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不了秦姐,我待会儿还有事,改天再尝你手艺。”
这话一出,秦淮茹眼底那点光暗了暗,但很快又笑了,手指轻轻勾了勾他的袖口:“那行,你可小心点啊,有事随时喊姐,姐就在家呢。”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目送他往井边走去,眼神跟黏在他背上似的。
陈默没敢多耽搁,快步走到井边。晨露把石板打湿了,滑溜溜的,还长着层青绿色的苔藓,透着股阴凉气。他蹲下身,把脸凑到石板缝前,往里一瞅,黑黢黢的跟个无底洞似的,还往外冒着凉气,带着点土腥味和霉味。
啥也看不清。陈默摸出兜里的火柴,划燃一根,迅速从缝里丢下去。火苗在黑暗里划了道红弧线,往下坠的时候,猛地照亮了井壁一小块地方——就这一眼,陈默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井壁上不是光秃秃的石头,居然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那绝不是石头自己长出来的,分明是人工刻上去的,看着还挺眼熟……
火柴“啪”地灭了,井下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陈默的心跳得跟打鼓似的,这井果然有问题!他得找个亮堂点的玩意儿,好好看看那些纹路是啥。
刚要往回跑,就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带着股淡淡的草药香。陈默回头一看,苏青禾正站在不远处,穿着件月白色的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拿着本线装书,晨雾飘在她身边,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大清早的,在这儿看什么?”她声音清清冷冷的,目光却落在陈默脸上,那眼神里藏着点探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光,“小心着凉。”说着,从兜里掏出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递了过来,“擦擦脸,露水都沾到脸上了。”
陈默接手帕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苏青禾的手微微一颤,脸倏地红了,赶紧缩回手,假装去翻手里的书,耳根却红得透透的。
“没什么,看看这口老井。”陈默擦了把脸,把手帕递回去,闻到手帕上除了草药香,还有点淡淡的花香。
苏青禾接过手帕,叠了叠攥在手里,声音低了点:“这井不安全,我奶奶说,以前有孩子不听话,掉下去就没上来过。”她往井边凑了两步,裙摆轻轻扫过地面,“你要是好奇……我这儿有手电筒,昨天刚换的电池。”说着,就从书里翻出个小巧的手电筒,塞到陈默手里,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这时候,秦淮茹端着个空盆从厨房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眼睛立马就眯了。她故意提高声音喊:“青禾啊,这么早给陈默兄弟送东西啊?这手电筒真精致,哪买的?”说着,扭着腰走过来,胳膊肘不经意地撞了苏青禾一下,“陈默兄弟,刚才姐跟你说的鸡蛋面,水都烧开了,你要不现在去尝尝?”
苏青禾没搭理她,只是看着陈默,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这手电筒亮,你要是看不清楚,我……我可以帮你照着。”
“不用不用!”秦淮茹抢着摆手,一把拉过陈默的胳膊,“青禾你不懂,男人干这种事,哪用得着女人帮忙?再说了,这井边多凉啊,别冻着你。陈默兄弟,走,跟姐回家吃面去,吃完再看也不迟。”
陈默被俩女人夹在中间,哭笑不得。他看了眼苏青禾,又看了眼秦淮茹,赶紧打圆场:“谢谢秦姐,也谢谢青禾。我先看看这井,看完就回去。”说着,赶紧蹲回井边,把手电筒的光柱从石板缝里照进去,慢慢挪动着光斑。
这下看得清楚多了!离井口两三米深的地方,井壁上的苔藓比别处薄,露出青黑色的石头,上面刻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跟他钥匙上的火焰纹不一样,这些符号更老,更抽象,看着跟苏青禾说过的西南少数民族符文有点像,又带着点祭祀的感觉,弯弯曲曲的,像画出来的蛇,又像天上的星星。
陈默屏住呼吸,赶紧把这些符号记在脑子里。这玩意儿绝对不是瞎刻的,指定藏着啥秘密,说不定就是解开“守夜人”和“灯”的关键!
正看得入神,手电筒的光无意间扫到井壁更下面,那里的苔藓厚得能攥出水来,可就在苔藓缝里,居然有一点亮晶晶的反光!
那是啥?金属?难道井底下藏着东西?
陈默赶紧调整角度,想看得更清楚点,可石板缝太窄,怎么调都只能看到一点光。他正急着呢,身后突然传来秦淮茹的声音:“陈默兄弟,你看啥呢?这么入神?要不姐帮你把石板挪开点?”说着,就撸起袖子要过来。
“别!”陈默赶紧拦住她,“这石板沉,万一砸着你就不好了。我再看看就行。”
苏青禾也走过来,轻声说:“这石板应该是特意压在这儿的,别轻易动。要是想看清下面,我可以去我奶奶房里找根长竹竿,绑个镜子伸下去照照。”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陈默脸上,眼神软软的,“你要是需要,我现在就去。”
秦淮茹见苏青禾抢着献殷勤,心里有点酸,撇撇嘴说:“找啥竹竿啊,陈默兄弟要是想知道,姐去跟一大爷借个撬棍,直接把石板撬开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儿。”说着,还故意往陈默身边靠了靠,肩膀蹭了蹭他的胳膊。
陈默这下头大了,俩女人跟掐起来似的,都想在他跟前表现表现。他赶紧打住:“不用麻烦了,我先记记这些纹路,回头再说。”
他刚要关掉手电筒,就见苏青禾突然从兜里掏出支笔和一张纸,递给他:“你把看到的符号画下来吧,我以前在书里见过类似的古符文,说不定能帮你看看。”她说话的时候,指尖微微颤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淮茹一看,也急了:“画啥画啊,陈默兄弟要是想找人看,姐去跟二大妈说,她娘家侄子是教书先生,说不定认识这些字!”
陈默看着手里的纸笔,又看看俩女人一左一右站着,眼神里都带着点“你选我”的意思,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无奈。他接过苏青禾的纸笔,笑了笑:“还是麻烦青禾吧,你懂这些古玩意儿。”
苏青禾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嘴角偷偷往上扬了扬,赶紧凑到他身边,帮他举着纸:“你慢慢画,别着急,我帮你按着。”她的头发轻轻垂下来,扫过陈默的胳膊,带着股淡淡的清香。
秦淮茹在旁边看着,心里酸溜溜的,但也没辙,只能哼了一声,假装看别处,可眼神还是时不时往陈默和苏青禾身上瞟。
陈默赶紧把井壁上的符文画下来,苏青禾凑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轻声问一句:“这个符号是不是带个弯钩?那个是不是像个三角形?”她的声音软软的,离得又近,气息吹在陈默的耳边,弄得他耳朵有点痒。
画完符文,陈默收起纸,对苏青禾说:“谢谢你啊青禾,回头我再找你请教。”
苏青禾点点头,脸颊红红的:“不客气,你随时找我都行,我……我在家看书呢。”
秦淮茹这时候凑过来:“陈默兄弟,画完了吧?那快去姐家吃面吧,鸡蛋都要凉了。”
陈默看了看俩女人,赶紧说:“不了,我得回去琢磨琢磨这些符文,回头再跟你们聊。”说着,赶紧往自己屋跑,身后还能听见秦淮茹喊:“那姐把鸡蛋给你留着啊!”还有苏青禾轻声说:“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陈默回到屋,把画着符文的纸摊在桌上,又摸了摸胸口的铜钥匙和银护符。井壁的符文、井底的反光、俩女人那点小心思,还有老太太的话,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
这井绝对是通往秘密的关键!说不定那“心扉”就是这儿,那把铜钥匙就是用来开井里啥东西的。而苏青禾懂符文,秦淮茹又热心,说不定以后还得靠她们帮忙。
他看着纸上的符文,心里暗下决心,得赶紧把这些玩意儿弄明白,还有井底那点反光,也得查清楚。至于那俩女人的暧昧,陈默摸了摸下巴,嘴角偷偷扬了扬——这日子,好像也没那么枯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