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止,我握紧盾牌,转身向后。这突如其来的号角声让我心中一紧,结合木片上诡异的数字,我意识到局势远比想象中复杂。当即转身望向整队待命的亲卫,迅速做出部署。**亲卫已整队待命,铁靴踏在湿土之上,无声而肃然。**我心绪有些不宁,木片上那串数字刻痕如烙印般在我脑海中清晰浮现。**我未多言,只将指令传下——按原计划,清剿行动即刻启动。
前锋三队沿石阶下行,火把列成一线,映出铁门内通道的轮廓。空气干燥,羊皮纸与陈油的气息尚未散尽。我走在中军,盾面轻抵肩甲,每一步都测算着回声的延迟。此处非战场,而是陷阱的巢穴。敌不现身,反为最险。
行至物资室前,我抬手止步。东侧夹层已被封死,火漆印尚新,蛇首朝下。然而地面石板微有松动,左脚踏过时传来一丝异样的震颤。我蹲身,以指节轻叩板缘,三短、三长、三短——与昨夜破墙时的暗号一致。这不是巧合,是回应。
“停。”我低声下令,“前队后撤五步,换斥候探路。”
话音未落,最前一列士兵突陷地底。石板翻转,三人瞬间没入黑渊,只余一声闷响与铁链拖动的锐鸣。毒烟自西侧通风口喷涌而出,灰绿如腐液,随气流贴地蔓延。火把光晕扭曲,映出烟中浮游的微粒,似有生命般蠕动。
“封烟道。”我下令,目光未离地面。
两名亲卫持盾前冲,以铁皮封堵通风口。烟势渐弱,但地陷机关已激活。我俯身细察翻板边缘,金属铰链半埋于槽中,表面覆尘,却无锈蚀。此机关久未启用,却仍能运作,说明有人定期维护。非叛军流寇所能为。
“绳索飞渡。”我指向两侧岩壁,“避开承重区。”
斥候以钩爪攀壁,绳索横贯陷阱上方。一人跃起,腰间佩刀刮过石面,墙皮剥落,内层刻痕显露——“7-3-9”,**与木片上的数字刻痕同样深浅一致,显然是同一时刻所刻。**我凝视片刻,未语。此非标记,是节拍,是令。
前锋渡陷后,推进至主通道。敌袭始于暗道突袭。第一波从左壁凹龛扑出,第二波自天花板活门垂降,第三波则由后方岔路包抄。攻势轮替,节奏精准,每波间隔皆有三声低鼓自深处传来,鼓毕,三息寂静,而后杀出。
翁斯坦率部迎击,长枪横扫,击退第二波。但他部左翼被截,三十余人陷入夹道。我立于高台,闭目凝神,默数鼓点。第一声,敌动;第二声,整列;第三声,蓄势。鼓止,三息,出击。
三息,太规整。
“弓手,压阵。”我传令,“待第三声鼓响,提前两息齐射。”
令下,鼓声再起。第三响落,弓弦齐震。箭雨覆盖出口前五步,正中敌军出洞之隙。数人倒地,后续攻势迟滞半拍,节奏断裂。翁斯坦趁机率部突围,长枪贯喉,血溅石壁。
敌退入内廊,门户紧闭。主门为双层玄铁所铸,左右各设机关。右侧机关室尚通,左侧却被巨石封死,石缝渗水,显为近期塌方。若强行爆破,震动必引全廊崩塌。
我环视四周,目光落于右侧机关凹槽。形制熟悉——与铁门、铜扣吻合。此制式已停用十年,唯“影蛇”旧部私藏。我下令搜敌尸。
片刻,一具军官尸身被拖出。腰间铜钥残缺,半枚嵌于皮鞘,纹路与凹槽一致。我取钥,嵌入机关。咔嗒一声,右侧门轴启动,门缝微启,不足一掌宽。门内传来低频震动,如心跳,如炉鸣。
“盾阵,推进。”我下令。
神国重盾列成楔形,我居中,肩抵盾缘。铁门受压,缝隙渐扩。石屑自顶部落下,但结构未裂。三息后,通道开启。
门后,墙面浮出暗红纹路,非刻非绘,似自石中渗出。纹路形若火焰,却逆向流转,根在上,焰向下垂,如倒悬之火。中央嵌有一物——晶体碎片,微光流转,非磷非焰,光质沉滞,却令人心悸。
我未伸手,只凝视。
此光,似初火,却非初火。初火燃于高塔,照耀众生,此光却藏于地底,隐于暗纹,似在吞噬而非照亮。但其本源,无疑出自初火残片。神国所遗,或所弃?
“封锁此地。”我下令,“无人可近。”
话音未落,左侧通道忽有异动。一名士兵踏步时,足底踩中隐陷机关。石板下沉,墙面翻转,露出一道密室入口。门内无光,唯空气涌出,带着铁锈与焦骨的气息。
我上前,立于门前。门框刻有细纹,三道蛇形环列,首尾相接。此纹我识——与盾背暗纹同源,与石碑蛇环同构。十年前,我曾以此纹为信,传递“任务完成”之令。
密室内,仅有一台石台,台上置匣。匣未锁,盖半启。内中空无,唯底面刻字——“炉烬复明”。**看着那神秘的刻字,结合一路上的种种诡异迹象,我意识到此地绝非普通战场,而是一个承载着特殊使命的祭坛。**我未入室,只命人封门。此地已非战场,而是祭坛。叛军所图,非权,非地,而是火之延续,或火之替代。
我退至通道中央,召翁斯坦与前锋统领。
“此战未毕。”我道,“敌非为守,而为引。他们知我们会来,故留门,留纹,留字。”
翁斯坦皱眉:“为何?”
“为让我们看见。”我望向那逆流火焰纹,“为让我们相信,初火可再燃,哪怕以另一种方式。”
他沉默片刻:“若此火非神授?”
“那便是异端。”我答,“但亦是机遇。”
初火衰微,神国渐寒。若地底真藏有能延续火种之物,纵为禁忌,亦可为利器。葛温需知此事,但不可知其全貌。此刻,火在谁手,谁便握有未来。
我取下盾牌,置于地面。指腹抚过背面暗纹,蛇环盘绕,冰冷如骨。十年前我脱下影蛇之名,披上王帐之卫。如今,旧纹重现,旧令复刻,旧火将熄。
一名亲卫快步上前,递来一物——是半块木牌,从密室门前拾得。我接过,翻看。正面焦黑,背面刻字——“七三九未解”。
我握紧木牌,指节发白。
就在此时,通道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金属碰撞,极短,极轻,似钥匙落入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