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气氛,因为林溪那句“有些玫瑰,是带毒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拉长,扭曲,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
弗雷德里克的眼眸,死死地盯在林溪的脸上,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林溪则坦然地回视着他,清亮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畏惧,有一种高傲的,近乎挑衅的平静。
她在赌。
赌弗雷德里克这种极度自负的男人,不会因为这点言语上的冒犯,就当场翻脸。
相反,她的“带刺”,只会让他觉得更有挑战性,更想征服。
良久,弗雷德里克忽然低笑出声。
那笑声,低沉,喑哑,带着一丝被取悦的兴味。
“有毒的玫瑰?”他坐直,重新靠回沙发背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了些许。
“我喜欢有毒的东西。”他端起酒杯,冲着林溪,遥遥一举,“它们往往,更迷人。”
林溪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松懈了一分。
“看来,我们有很多共同点,菲尼克丝小姐。”弗雷德里克抿了一口酒,猩红的液体,衬得他的嘴唇,愈发妖异。
“比如,我们都背负着家族的宿命。比如,我们都……不甘心做失败者。”
他开始,向她“示好”,试图将她拉入自己的阵营。
“埃克哈特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溪故作不解地蹙起了眉。
“你当然明白。”弗雷德里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瓦莱塔家族的没落,真的是因为一百年前,在赌桌上输掉了一幅画那么简单吗?”
他已经把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那是因为,你们的祖先,站错了队。他们愚蠢地,选择了与顾氏百年前的掌门人合作,妄图挑战我们埃克哈特家族在欧洲的金融霸权。”
“结果,一败涂地。”
弗雷德里克轻描淡写地说着这段尘封的往事,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而现在,”他目光再次变得锐利,“你,瓦莱塔家族最后的血脉,却又和顾氏的现任掌门人,顾衍,走得那么近。”
“菲尼克丝小姐,你到底,是真的想为家族复仇,还是,又想重蹈你祖先的覆辙,做顾衍手上,一把用来对付我的刀?”
他的话如同一把手术刀,剖开了林溪的伪装。
这一刻,林溪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疯子,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还要难缠!
他查了她的背景,他是在诈她!他怀疑她和顾衍的关系!
林溪知道,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她就会立刻从“有趣的猎物”,变成“危险的敌人”。
弗雷德里克,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顾衍?”
林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和恨意。
“埃克哈特先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上顾衍?”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弗雷德里克,留给他一个孤傲而决绝的背影。
“因为,他是顾氏的掌权人!因为,他有钱,有势力!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和你埃克哈特家族,掰手腕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我想,不用我教你吧?”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承认,我是在利用他!我需要他的资金,来重振我的家族!我需要他的势力,来作为我复仇的跳板!”
“至于你说的,做他手上的刀?”林溪转过身,眼眶泛红,美丽的眼眸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摇尾乞怜,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
“如果不是你们埃克哈特家族,把我逼到了绝路!如果我还有别的选择!我绝不会,和任何一个姓顾的人,扯上关系!”
林溪的表演,堪称完美。
她将一个家道中落,为了复仇,不得不忍辱负重,与人虚与委蛇的末代贵族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份不甘,那份屈辱,那份深入骨髓的恨意,真实得让弗雷德里克,都产生了一丝动容。
因为,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个在家族败落后,同样忍辱负重,蛰伏多年的自己。
“原来是这样。”弗雷德里克眼底的怀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理解,和一种更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怜悯。
“可怜的菲尼克丝。”他缓步走到她身边,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你找错了合作对象。顾衍,给不了你想要的。他只会,把你当成一个玩物,一把用完即弃的刀。”
“而我,不一样。”
他伸出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金钱,地位,荣耀……甚至,帮你,毁掉顾氏,让你亲手,完成你祖先未竟的遗愿。”
他的手指冰凉,带着一丝黏腻的触感。
但她强忍着,没有躲开。
“条件呢?埃克哈特先生,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她冷冷地问。
“我的条件,很简单。”弗雷德里克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做我的女人。”
“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他说着,低下头,似乎想要雯她。
林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已经准备去触发耳钉的开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弗雷德里克的动作被打断了。
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松开了林溪。
“看来,我们得先填饱肚子,再来谈我们的‘合作’了。”他冲着林溪,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林溪的心,重重地落回了原处。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和这个疯子,同归于尽了。
晚餐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结束后,弗雷德里克抛出了“诺亚计划”的诱饵,并以让林溪“考虑”为由,将她变相软禁在了古堡三楼的客房里。
房间奢华无比,但窗户被厚重的铁栏杆封死,像一座华丽的囚笼。
林溪走进浴室,反锁上门,立刻打开了花洒。
在哗哗的水声掩护下,她按下了凤凰胸针上一个微型的,毫不起眼的按钮。
这是她和顾衍约好的,最高级别的紧急联络信号——代表她被软禁,人身自由受限。
做完这一切,她脱掉那件让她感到束缚,恶心的黑色长裙,走进了淋浴间。
滚烫的热水从头顶浇下,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她闭上眼,弗雷德里克那双黏腻而充满玉望的眼睛,如同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
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玷污。
她拿起沐浴露,一遍又一遍地,近乎自虐般地用力搓洗着自己的皮肤,直到那片肌肤泛起刺目的红,那股恶心的感觉,却依旧盘踞在心头。
就在她被无力感和厌恶感彻底淹没时,外面传来一声沉闷而骇人的巨响!
紧接着,是某种高强度合金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声音!
不是撞门,而是……拆墙!
林溪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
“轰——!”
一声巨响,那扇由实木和钢板加固过的浴室门,连同着半面墙壁,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从外面整个地、粗暴地掀飞!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的寒气和凛冽的杀意,踏着一地的狼藉,冲了进来!
是顾衍!
他一身黑色的战术劲装,头发和衣服都被外面的夜露打湿,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焦灼和后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足以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的滔天怒火。
他来了。
在他收到信号的那一刻,他直接启动了b计划——强攻。
周扬带领的精锐小队在古堡外制造混乱,吸引了绝大部分安保力量,而他,则通过卡洛斯提供的,古堡百年前修建时留下的、早已废弃的悬崖水道,单枪匹马潜了进来。
他如同一头被触及逆鳞的暴怒雄狮,找到了她。
当他看到浴室里,水汽氤氲中,她浑身泛红,眼神空洞又脆弱地看着他时,他心头那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化为了足以将他溺毙的心疼。
他看到了她皮肤上被自己搓出的红痕。
那个疯子,对她做了什么?!
顾衍没有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关掉花洒,扯过旁边的浴巾,将她微微颤抖的审替,紧紧裹住。
林溪被他猛地带入一个滚唐的怀抱,鼻息间,瞬间被他身上那熟悉的、让她心安的气息填满。
“顾衍……”她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低下头,那双燃烧着怒火和心疼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然后,捧起她的脸,用一种近乎惩罚的力度,狠狠地雯了下去!
这个雯带着狂暴的、不容拒绝的掠夺意味,带着疯狂的嫉妒和宣写。
他像是在用自己的气息,自己的味道,去覆盖另一个男人留在她身上的,所有令他发疯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