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骏山勾唇,抬起下颚线,“我可是能出国际任务的口语级别,辅导你功课,不在话下。”
周黎晓满眼星星,“你还有这本事?”
“瞧不起谁?”
两人对视几秒,不知谁先笑的,气氛瞬间轻松许多。
周黎晓背着手,笑盈盈说:
“好啊,只要贺大旅长有时间,我巴不得多一个老师帮我补课。”
贺骏山单手插兜,笑声低轻。
“之前说,给你引荐考试院的教授,帮你拜个师,你还拒绝。”
“那么兴师动众,就犯不上了。”
“黎晓。”
“嗯?”
“我们领证,会不会影响你高考?”贺骏山话锋转的很突兀。
周黎晓张嘴就要回答,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及时咬住舌头,唇角笑弧也跟着僵住。
贺骏山眸深如墨,专注凝视她,又压低声补充一句:
“嫁给我,做我太太,应该不会给你添麻烦,对不对?”
周黎晓望着他眼睛,怔然,喉头像卡了壳,嘴皮子动了动也没能发出声。
看出她失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合适,贺骏山逼近她,这一次不是试探,而是直接伸手牵起她手,轻柔托在掌心。
“结婚,高考,认亲,三件计划应该都不相互冲突。”
“这段时间,难道你没有觉得我还不错,贺家也还不错,没有想过,要是嫁给我,也不错么?”
“贺,贺旅长...”
周黎晓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高考需要花时间准备,还要等,认亲这件事也要等,还不知道期限。唯独跟我结婚,只要你点头,明天就能办好,不会占用你太多心思和时间。”
贺骏山深提呼吸,沉声把话说完:
“而且我们结婚,你的户口现在就能顺理成章迁入首都,到时候对你高考分数有利。百利无一害的事,黎晓,不如就先考虑一下?”
他拇指压紧雪白绵软的手背,眸深似海紧盯着她:
“你愿意么?”
胸膛里心跳急重,怦怦震颤,牵连着周黎晓耳鸣手抖,无端咽了口口水。
“你干嘛,突然这样?”
“我不想再等,也不想在我们的关系没个结果之前,你就因为一些原因突然离开。”贺骏山直言:
“嫁给我吧,婚后我一定对你好,给你当牛做马掏心掏肺。我真心喜欢你。”
周黎晓脸颊烧的厉害,连带耳根子也泛热。
这个人,就这么突然要等不及了,明明离高考,也不过只剩短短三个月。
她不说话。
贺骏山握紧了掌心小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圈臂将人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很想打结婚报告,黎晓,点头,好么?”
男人胸膛宽阔,白衬衣上残留的洗衣粉味掺杂着不知名的醇厚气息,有点好闻。
沉重心跳声咚咚咚的透过肌肤和单薄衣料,砸在周黎晓胸口上,像他的嗓音一样低沉有力。
她感觉自己心跳的节奏,甚至还及不上贺骏山。
这恰恰说明,男人讲这些话鼓足了勇气,其实比她更紧张。
周黎晓心绪静了静,沉默少顷,缓缓抬手回拥他,安抚的轻拍他背脊。
“嗯,我想想...”
她先嗯,贺骏山豁地将人松开,喜色刚溢上眼尾,就被一句‘我想想’打断,不由地蹙了蹙眉。
“还想?你还有什么顾虑?”
周黎晓半垂下眼,“我...,我还有那么多事待确定,担心婚姻对我产生束缚,也给你带来麻烦。”
“不麻烦!”贺骏山握住她肩,“你看着我。”
周黎晓抬眸,看到暗夜下,他深黑眼眸里坦露的急切。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就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证明我们的婚姻不会束缚你,无论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为你保驾护航,全力支持。信我一次,好不好?”
说不动容是假的,但也仅仅一瞬,内心浅浅的动容就归于平静。
周黎晓浅提口气,抬手轻轻搭上他手背,将握着自己肩的大手拉下来,两只手轻柔捧住。
“贺旅长,我知道.....”
“骏山。”贺骏山眼眸微暗,沉声打断她,“你从没叫我的名字。”叫‘贺旅长’太生分。
周黎晓眼睫颤了下,顺从改口:
“骏山哥。”
贺骏山眉眼瞬间温和,目光柔和望着她。
“嗯”
“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个很好的人,要不是你喜欢我,小军喜欢我,现在这个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贺骏山皱眉,“黎晓,别这么...”
“你听我说完。”
周黎晓深吸口气,一鼓作气道:“可嫁个好男人,并不是我对人生最终的目标,我不会因为嫁给你,过上好日子就知足了。”
贺骏山微愕。
“...曾经我也以为,嫁了人有了依仗,过去的苦日子就到头了,可事实告诉我并不是这样。靠山山回到靠人人会跑,凡事只有靠自己。”
“曾经的我拼命想要摆脱过去,想拼一个全新的未来,我结婚、断亲、又离婚,也算经历过波折。现在我的心很野,不想被任何人束缚。”
周黎晓越说越快,“我想着高考考不上,我就再继续复读,一边复读一边工作,等我攒够了钱,就做点自己的小生意。要是亲生父母不认我,不爱我,也无所谓,我努力了,这条路不通,我自己走一条!”
她顿了顿,看着贺骏山的眼睛,缓下声:
“我的前二十年,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哪怕留在南岭,遇见你,遇见那么多好人,我依然觉得所有人都一样,终有一天她们会为了什么事再度跟我翻脸。”
“骏山哥,我不是说你不好,是我的问题,我不健康,我的经历促使我多疑成性。”
“如果我们现在结婚,一桩没有信任的婚姻,不会幸福,我宁愿不要。”
贺骏山呆住了。
他今天把周黎晓带出来,态度和话都摆在这儿,原本以自己对周黎晓的了解,是认为有大半几率她会答应。
只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她口中的‘现在这个我根本配不上你’,不是指出身,也不是指离过婚,而是指内心碎裂后尚未恢复的伤疤。
她觉得自己不健全,没办法全然信任他,所以不敢以这样的状态接受新的婚姻。
贺骏山心头酸胀堵痛,满眼心疼。
“...黎晓”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手抱她,力道很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呵护。
“没关系,我陪着你,你会好起来的。”
伤口需要时间愈合。
信任需要时间积累。
他不该逼她,没关系,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