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烛火,还在微微发颤,李云金与黄小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未散的震惊,方才守陵人的话,像一块巨石,在心里砸出的波澜,还未平息。两人几乎同时抬手,解开衣襟内侧的绳结,将贴身藏了,许久的玉佩取了出来。
温润的玉片刚离开衣料,便撞上灵堂里惨白的光线。下一秒,两枚玉佩竟同时,发出细微的嗡鸣,莹白的光晕,从玉身里渗出来,比往日里更亮、更清晰,像两团小小的暖火。更奇的是,光晕竟朝着守陵人的方向,微微倾斜,仿佛有生命般,在与这位老者,产生某种无声的共鸣。
守陵人那张,如老树皮般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眼角的皱纹轻轻蹙起,没有伸手去碰,只是缓缓俯身,那双藏着千年寒潭的眼睛,此刻像最精密的铜镜,一寸寸扫过玉佩表面的纹路,从边缘,那道能完美契合的缺口,到玉心深处,若隐若现的古纹,连玉身上沾着的,细微汗渍都没放过。他看得极慢、极专注,仿佛眼前不是两枚玉片,而是一部刻满秘密的上古史诗。
烛火燃尽了半寸,他才直起身,喉间滚出一声重重的叹息。那叹息里裹着岁月的沉郁,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忧虑,像深秋的风,吹得灵堂里的气氛,更显凝重。
“果然是钥匙碎片……”他低声呢喃,话音刚落,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李云金和黄小凤,“你们可知,这玉片握在手里,等于扛着什么?”
不等两人开口,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天地法则般的肃穆,震得灵堂的梁柱,好似都在轻颤:“这不是寻常的玉佩,不是家族传下来的信物,更不是能换钱的玩物!这是‘五羊封印’的核心阵眼!是守住九州气运的,最后一道闸门,也是……开启那座圣墟的唯一钥匙!”
“五羊封印!”“核心阵眼!”
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在李云金和黄小凤耳边炸响。黄小凤的手指,猛地一颤,玉佩差点从掌心滑落;李云金则攥紧了玉片,指节泛白,他曾猜过玉佩是宝藏图、是武功秘籍的凭证,却从未想过,它竟与“九州气运”这样惊天动地的字眼,绑在一起!
守陵人的袖袍,忽然无风自动,衣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尘埃。他的声音里多了,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像在复述,一段刻在骨血里的传说:“远古时候,魔神破印而出,把天下搅得支离破碎,大地裂开深沟,洪水淹了城池,连天上的太阳,都被黑雾遮了大半,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哭声能传到九天之上。”
“后来,五位圣尊看不过去,舍弃了自己的仙身,把九天的清气、四海的灵精,聚在一起,铸了一座无上封印,把那灭世的魔神,压在了神州地底。那被封印的地方,就是现在的‘五羊圣墟’。”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两枚玉佩上,语气里添了几分神圣:“你们手里的玉,是圣尊用自己的本源心力,掺着天地间的,至宝炼出来的,一共五枚,叫‘阵眼石’。只要五枚石片归位,封印就比铁铸的还结实,能镇住邪魔,稳住地脉,让人族的气运一直旺下去。”
“可……”
话音突然一转,守陵人的语气,像被寒冰冻过,瞬间冷得刺骨。他伸手指向玉佩,指尖停在玉身某处,那里有一道极淡的暗色流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正是之前邪气沾染的痕迹。
“若是钥匙丢了,被邪祟的力量污染了,甚至被坏人集齐,反过来催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块冰,砸在两人心上,“轻的,是山崩地裂,洪水旱灾连着来,好好的山河,变得一片荒芜;重的……”
他停顿了片刻,目光里浮现出,尸山血海的幻象,一字一顿地说道:“封印会碎,魔神会再出来。到时候,天和地会倒过来,所有活物都会死绝,这人间,会变成一片焦土!”
最后“一片焦土”四个字,像重锤般砸在,李云金和黄小凤心上。两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窜上来,直冲天灵盖,手里的玉佩,瞬间变得重逾万钧,原来他们之前,争来斗去,为的从来不是家族恩怨;父亲的死、黑衣人的追杀,也不是为了简单的仇杀。
他们卷入的,是一场关乎天下苍生,存亡的千古棋局。而自己,早已成了棋盘上,不能后退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