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语》
小民虽愚,然卧虎藏龙,防民之口,舆水满而论不通,招致龙蛇之变;
百姓虽刁,而感小恩德,惠民一粟,饥肠辘而续绝命,可获夹道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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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驾车驶向市府,高大宽敞的市府大院,门口大理石鎏金的字体‘安县市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市府门口偌大的广场上,有几队人马,很多老头老太在跳广场舞,音乐声开着,火爆一波接着一波。
往里走,没有任何阻挡,连门禁都没有设置,市民们来办事的,或者到附近办事来临时停车的,小汽车和行人进去络绎不绝。
“其他市政门口不是都有门禁嘛,这里怎么没有?”
路遥问道。
“设置门禁干什么呢,老百姓有什么可怕的?市府占用着大面积的公共面积,广场可以开放给老百姓,内部停车位可以开放给全社会,避免资源浪费,也避免我们干部脱离群众产生官僚主义作风。
我们这里不仅人员可以随时进出大院,就连里面的办公楼和市长办公室都能直接到达,不需要什么预约和排队,要排队就到办公室喝着茶排队。”
裴邦国在旁边说道。
“这一点安县做的特别好,邦国提拔上来后,经历了这么大规模的拆迁安置和城乡建设,竟然没有发生一起群访事件,更没有一个抗法的‘刁民’。
其他县市因为拆迁安置不到位,工程施工扰民,以及滋生的其他产权问题纠纷,动辄发生围堵事件,闹得群情激奋,乌烟瘴气。
仅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裴邦国同志了不得,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我们的最好宗旨,为人民服务!
天下的其他县市哪里有敢把大门敞开的,防老百姓像是防贼寇一样,生怕被人围堵、殴打,甚至于当街捅死。
要说他们防什么,他们那哪里是防备,那是怕!
怕自己做的事理亏,造成的损失无法弥补,激起来的民愤难以平息。
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屈死不见官,冤死不告状;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邦国同志做的好呀!”
吴市书记声情并茂的说道。
“哎吆,老哥做的不错呀!”
路遥笑着对裴邦国说。
“哎呀,这都是别人认为的啦,做好自己的事,把老百姓当成自己,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凭良心办事就行啦,事情都办好了,大家都满意了,也就没有隔阂了,大家都有了归属感,也就鱼水情深喽!”
裴邦国开心的说道。
“裴市长!”
“裴市长好呀!”
……
进进出出的人们见到裴邦国,悠闲自得的同时还不忘和裴邦国打个招呼。
路遥看着眼前的裴邦国,很是欣慰,因为自己便是从泥土里生出的野芽芽,深知老百姓是活在泥土里的草根,有一点阳光他们就新绿,有一点雨露他们就滋润,有一点幸福他们便满足了,但就是这些一点点,如果不是心系天下、心中有百姓的人,又岂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们去考虑。
“路总,我们组织了一个简要的工作报告会,把这几年的安县发展在苏市全市范围内总结下,会场就定在这里,一会有劳路总出席一下,听听听家乡的声音。”
吴市书记说道。
步入宽敞的大会礼堂,礼堂能容纳两千人左右,依然是座无虚席,临近县市的主要领导和骨干也都赶到。
大会开始,先是吴市书记主持了会议的开幕,出席领导一一见过,下面坐的是各市县的骨干和新人,都是抱着学习听课的心态来的。
路遥抬头望去,突然看到底下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刘鹏飞——就是那个上辈子害的自己和女儿身死、还魂穿越的人!
心中的恨意和愤怒滔天而起,有一种要冲下座位撕碎一切的冲动,女儿喋血的惨状,自己坠楼那一刻的绝望入骨,像是无明业火蒸腾而起,炙烤着心灵和周身。
路遥注视着他,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衣着普通而又简单,正满脸单纯的看着台上,聆听着领导训话。
这一不明所以的纯真,不谙世事的无邪,竟然丝毫不像戕杀女儿和自己那天的凶徒。
“不对,上一世女儿和自己被丢下楼,是在自己三十多岁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现在这个时间距离和刘鹏飞相恋到结婚还有大概十年的时间”,路遥反应过来,脑子里飞快的思索这,“自己又如何去怪罪一个压根没有行凶的‘凶徒’!”
路遥深深的呼出了几口气,平复了下波涛汹涌的心情,把暗流涌动的心情彻底平复。
“算啦,既然没发生,那就是无辜的人,既然是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就没必要纠结重来之前的负累,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无恶之人岂有罪乎?!”
看着一脸稚嫩的刘鹏飞,路遥释然了,“祝他此生顺遂吧,此生再无瓜葛!”
“下面有请路遥——路总来为大家讲话!”
吴市书记说道。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路遥的细微变化,当然也无从知道,‘此仇不报,心魔不灭’,既然今生无仇,何来心魔呢。
话筒被移到面前,路遥清了清嗓子……
“姐,回来住几天呀?
外婆在我这边,她也想你了!”
“我这就跟你回去看看她!住不长的,现在不比以前,现在事情多,不过好在外婆身体好,不用我担心。”
盛情难却,路遥拗不过,只得和市里领导用过午饭后才回乡下看望外婆。
到了舅舅家,舅舅和舅妈、镇长以及村长和派出所长都早已经迎接在路旁。
“哎呀,大家都辛苦了,你们都散了吧,该回去忙啥就忙啥,路总回家看看外婆不用这么隆重的。”
裴邦国在路遥身后说道。
此时的路遥在安县可谓是家喻户晓的人物,除了那尽人皆知的利民投资,让大家过上了好日子,剩下的就是那泼天的富贵,就算是来个省部级都不一定赶得上这个规格,更别说是普通的首富啥的。
倒是路遥没有丝毫的波澜,人皆水性,水性可杨花,趋炎附势,水性起风波,处处争斗。
“哎呀,我亲闺女回来了!”
蒋洪开心的大叫道,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遥遥!”
舅妈也开心的叫着。
“舅妈好,村长好,舅舅好!”
路遥刻意把蒋洪排在后面叫,就是要敲打他低调。
蒋洪一听,也是被敲打惯了的,知道自己扬眉吐气了,也索性兀自嘿嘿一笑了事。
外婆的房间还是那个房间。
狭小、逼仄,锈迹斑斑,因临近着卫生间而充满浊气,这是路遥印象里的样子。
当路遥走进去,干净整洁的房间,洁白的墙面,散发着木头香味实木地板,新置的红木床榻,干净整洁的被褥,屋里全部铺设了地暖,有单独干湿分离的卫生间,所有的都是焕然一新,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却已经是改换了天地一样,就像安县的天地一样,变成了全新的模样。
外婆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看着纯平的彩色电视机,还有老姐妹过来陪着聊天,门口就是几亩菜地,这或许是外婆最为开心的日子。
对于他们那一代老人,有没有钱倒在其次,有一个简单的事做和有人陪伴,或许是夕阳余生的最大乐趣。
“遥遥,你弟弟现在做副局长了,真是好呀,没给你丢人!”
外婆说着,开心的了不得。
“蒋波干的不错呀,以后会大有作为的!”
路遥夸赞着蒋波。
“哎!全靠裴市长提携的,我毕竟能力有限!”
蒋波谦虚的说。
“哈哈,知根知底的人,用起来放心的!大家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这几年码头的治安很好,你干的不错的!”
裴帮国说道。
“蒋波,我要说你两句。
以后行事,说话要低调,做事要高调,有什么搞不定、弄不明白的事,不要急着表态,要多问问你邦国哥。
还有呀,说话低调是让你不得罪人,不乱表态,钱上的事跟姐姐说,只要钱上不出问题,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大纰漏。”
“好的姐姐,你每一次都教导我,我已经记住了,这个已经做为了我的行为标准。
现在咱家也不缺钱花,附近左右,咱家已经算是首富了。”
路遥看着眼前的一切,早已超越了自己印象里的样子,除了十年前的样子,还有十年后的样子。
这是一个奇妙的感觉,自己终于做出了改变,这一改变是巨大的,而且所获得的成果也是巨大的,自己是穿越而来,带着沉重的灾难穿越而来,带着无尽的怨念和痛苦而来,带着对那一刻深入骨髓的寂然和绝望。
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也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刺客信条:理论上,一颗子弹可杀死任何人!
对于生活失望的人,从这一刻改变生活,生活就会改变,既然过去没什么可以留恋,那不如去击碎它;
对于身处的亲友环境失望的人,从这一刻起改变,环境就会改变,大不了换个环境,既然绝望,为何不去撕碎重来,或者换个环境;
对于人生失望的人,从这一刻起改变,人生就会改变,只要骨气能够支撑起头颅,只要勤奋能够支撑起双手,人生就会改变,大不了换种活法;
既然生活欺骗了你,既然生命辜负了你,既然一切都是如此不堪和破碎,要么缝补使它完美,要么彻底粉碎它,不破不立;
向死而生,注定会有遗憾和不甘,倒不如死在希望的边缘,或许能够更进一步,死在实现希望的路上,对于这一个不可逆的归程,大胆一些,勇气远比头脑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