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身材微胖、总是低眉顺眼的于妈。
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沈晚柔身边，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与对待旁人截然不同的笑容。
轻声细语道：“晚柔小姐，您的热牛奶，刚温好的，小心烫。”
沈摘星看在眼里，心里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切！果然又来了！以往我那七个哥哥在家睡懒觉起来，牛奶在桌上放凉了也没见她这么殷勤地去热一热再送上去！】
【怎么轮到沈晚柔，这牛奶就永远都是掐着点、温度刚好的？】
【我妈这个正牌夫人都没享受过这种‘份内’的贴心服务吧？】
【啧啧，这要不是亲闺女，我能把眼前这盘松饼生吞了！】
她又想起系统之前发布的任务——要揭穿于妈和沈晚柔的亲生母女关系。
【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任务有点难度啊。】
【怎么才能在不暴露系统的情况下，又不惹人怀疑地把这事给捅出来呢？】
【直接说‘我怀疑你们是母女’？那也太刻意了，搞不好还被倒打一耙说我挑拨离间……】
正头疼着，她目光落在那杯格外受关照的热牛奶上，脑中灵光一闪！
【有了！】沈摘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就来个‘阴阳怪气’式捧杀！】
她立刻抬起小脸，露出一个无比天真羡慕的表情。
声音又甜又脆，仿佛只是小女孩无心的感慨：
“于妈，你对晚柔姐姐可真好啊~”
她眨巴着大眼睛，目光在于妈和沈晚柔之间转了一圈。
“虽然是奶娘，但你这十几年如一日，对晚柔姐姐事事亲力亲为，无微不至。”
“这份持之以恒的付出和关心，可真是胜似亲妈呀！”
“连我看着都有些羡慕晚柔姐姐了呢，真幸福~”
这话一出，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
于妈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端着托盘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抖。
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她强压下去。
连忙低下头，声音干巴巴地解释道。
“大小姐说笑了……这都是、都是我份内的工作，应该的……夫人和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把晚柔小姐照顾好是应该的……”
她的话听起来滴水不漏，但那瞬间的失态还是落入了林婉卿的眼里。
沈晚柔也是心里一咯噔，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
她总觉得沈摘星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像是在夸赞，又像是在暗示什么。她勉强笑了笑，柔声道。
“姐姐别开玩笑了，于妈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对大家都一样好。”
她特意强调了“大家”。
然而，能将女儿心声听得一清二楚的林婉卿，此刻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摘星强调于妈和晚柔是母女的事了！
结合刚才她亲眼在晚柔手机里看到的那些照片。
再听到摘星这看似天真、实则意有所指的心声……
一个荒谬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地缠绕上林婉卿的心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自从上一次听到摘星的心声后，她近来偶尔打量晚柔。
竟越发觉得……她的眉眼轮廓。
尤其是那抿嘴的神态和偶尔低眉顺眼的样子，真的与于妈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
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只觉得晚柔长得清秀可人，是他们沈家娇养出的气质。
如今一旦被点醒，那相似的影子就像鬼魅一样。
时不时在她眼前晃动，让她想忽视都难。
再联想到这段时间，通过摘星的心声和她自己无意间的发现。
晚柔私下里做的那些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对摘星的嫉妒和排挤，甚至如今恶毒到要偷拍、p图、制造网络谣言来陷害……
这哪里还有半分她从小教导出的善良和得体？
这心机和手段，分明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属于底层挣扎者的狠厉和狭隘！
难道……难道摘星的心声并非空穴来风？
难道于妈和晚柔……真的……？？？
林婉卿不敢再深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夹杂着恶心和后怕，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了宠了十七年的孩子……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如果她的骨子里真的流淌着如此卑劣、善于算计的血液……
那她这十七年的付出和感情，简直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沈家，岂不是养了一条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林婉卿的脸色微微发白，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已经暗下决心，必须尽快找个机会。
拿到于妈和晚柔的头发样本，去做一个dNA检测。
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生根发芽。
***
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淡淡弥漫。
陈峰靠在床头，看着护士熟练地帮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贴好胶布。
“恢复得不错，小伙子。”
护士笑了笑，“再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休息，注意别太使劲了。”
“谢谢护士姐姐。”陈峰扯出一个还算轻松的笑容。
等护士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坐在床边的沈默时。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沉闷。
这一个月。
沈默几乎每晚都来医院报到，陪夜、补课、打饭……比他亲哥还勤快。
陈峰心里的火气，其实早在日复一日的默默陪伴中消得差不多了。
但有些话，不问清楚，就像根刺扎在心里。
他拿起旁边柜子上沈默刚带来的、还温着的家常菜，默默地吃起来。
味道很好，是北街那家有名小让厨师的手艺，也是他吃了三年的味道。
吃完最后一口，他把饭盒往旁边一放。
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
目光直直地看向沈默，表情是少有的严肃和紧绷。
“沈默。”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咱们三年兄弟，从高一开始就同班，天天一起打球，逃课打游戏，互相抄作业……哦不，是我抄你的。”
他试图用一点玩笑缓和气氛，但显然不太成功。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兄弟之间，打打闹闹，开什么玩笑都行。”
“但我这条命，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这次的事，太过分了。”
“莫名其妙被人堵巷子里往死里打，医生说再偏一点，我可能就真交代在那儿了。”
沈默的心猛地一揪，头垂得更低了。
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疯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