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秋阳,温柔地洒在帕米尔高原上,把雪山染成了金色,把草原镀上了一层暖光。小艾克拜尔带着博物馆的“移动展柜”,再次来到红其拉甫哨所——这次,他是来赴一个“三年之约”的。三年前,他和木拉提班长约定,等第三批格桑花盛开时,就来哨所,和战士们一起,给老枪的“枪魂花田”办一场“花祭”。
车抵达哨所时,远远就看到木拉提班长带着战士们站在门口迎接。木拉提比三年前黑了些,眼角也多了几道细纹,却依旧精神抖擞,手里举着一把88狙模型,枪托上的四道痕,在秋阳下闪着光——这三年,战士们每天都用绒布擦拭,把痕迹磨得愈发清晰。
“小艾克拜尔老师,你可算来了!”木拉提快步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展柜,“花田里的格桑花开得正好,就等你来了,一起给老枪‘过节’。”
跟着木拉提往花田走,秋风吹过,带来一阵格桑花的清香。花田比三年前大了一倍,红色、粉色、白色的格桑花竞相开放,在秋阳下像一片彩色的海洋。花田中央,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枪魂花田”四个大字,石碑旁,放着那把补过枪托的88狙模型,模型上系着一根红丝带,在秋风中轻轻飘动。
“这三年,我们每年都给花田松土、施肥,”木拉提指着花田,眼里满是骄傲,“新兵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学种格桑花;老兵走了,最后一件事就是给花田浇一次水。我们说,要让老枪的花田,永远开着,永远陪着我们站岗。”
战士们搬来小马扎,围坐在花田旁。小艾克拜尔打开“移动展柜”,把陈峰的日记复印件、麦麦提补枪托的照片、各个哨所花田的照片一一铺开。秋阳洒在展柜上,也洒在战士们的脸上,每个人的眼里都泛着光。
“三年前,我们在这里种下第一颗花种;三年后,我们在这里,和老枪重逢。”小艾克拜尔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这三年,花田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战士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可老枪的魂,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它在花田里,在模型枪托上,在你们的心里。”
他拿起一朵格桑花,轻轻放在模型枪托上:“今天,我们用这朵花,给老枪‘过节’,也给所有守护过边境线的前辈们‘过节’。我们要告诉他们,老枪还好,花田还好,边境线还好,我们还好。”
木拉提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粒格桑花种——是三年前小艾克拜尔带来的花种,战士们一直珍藏着,说要留作纪念。“这三粒花种,代表着三年的坚守,三年的传承。我们把它埋在花田中央,让它和老枪的魂一起,永远扎根在这里。”
战士们跟着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种,一起埋在花田中央的石碑旁。秋阳下,花种被泥土覆盖,像是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也埋下了雪岭枪魂的传承。
“我提议,我们对着花田,对着老枪,敬个军礼!”买合木提连长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唰”的一声,战士们整齐地举起右手,军礼的影子落在花田里,落在模型枪托上,落在每一朵格桑花上。秋风吹过,花田泛起涟漪,像是在回应着战士们的敬意,回应着老枪的魂。
礼毕后,战士们围坐在花田旁,轮流讲着这三年来和老枪有关的故事。有的说,巡逻时遇到暴风雪,抱着模型枪就不冷了;有的说,想家时,对着模型枪说话,就像对着亲人说话;有的说,考核前,摸一摸枪托的痕,就能充满力量。
小艾克拜尔静静地听着,看着秋阳下的花田,看着战士们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这场“重逢”,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它让老枪的魂,在花田里得到了延续;让战士们的信念,在传承中得到了升华;让雪岭枪魂的故事,在秋阳里,写下了新的篇章。
离开哨所的那天,秋阳依旧温暖。小艾克拜尔回头望去,只见花田里的格桑花在秋风中摇曳,模型枪托上的红丝带在阳光下闪着光,战士们举着右手,对着他敬军礼。车驶远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片彩色的花田,那块刻着“枪魂花田”的石碑,那把带着四道痕的模型枪,渐渐成了秋阳里最温暖的风景——那是老枪的风景,是战士的风景,是雪岭枪魂,在岁月里永远不会褪色的风景。
他知道,三年后的今天,他还会来赴约;十年后的今天,还会有新的战士来守护花田;百年后的今天,老枪的魂,还会在这片花田里,在这片土地上,永远绽放,永远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