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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平儿陪着凤姐儿吃了饭,伏侍她盥漱完毕,才往探春处来。只见院中静悄悄的,只有丫鬟婆子们在窗外垂手听候,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平儿走进厅中,探春、李纨、宝钗三人正围坐着议论家务,说的是年前赖大家请吃酒时,他家花园里的营生趣事。见平儿来了,探春指了指旁边的脚踏:“坐这儿吧。” 待她坐下,探春指尖敲着桌沿,眉头微拧:“我想起两件事,一来咱们每月有二两月银,丫头们也有月钱,前儿又有人回,咱们每月用的头油脂粉,每人还要二两,这就和学里那八两一样,重重叠叠的。事虽小,钱也有限,但看着总不妥当,你奶奶怎么就没留意到?” 平儿嘴角带笑,掌心轻轻摩挲着衣角:“这有缘故的。姑娘们用的这些东西,原是有分例的,每月买办统一买来,交我们收管,预备姑娘们取用,没有天天各人拿钱找人买的道理。这二两银子,原是怕姑娘们临时要用钱,省得找人周转,并不是专门买头油脂粉的。可我冷眼瞧着,各房里的姊妹,倒有一半是现拿钱买,想来不是买办拖延,就是买来的不是正经货,搪塞了事。” 探春、李纨相视一笑,探春指尖点着桌面:“你也看出来了?拖延是有的,搪塞更常见,催急了就弄些次等货来,咱们还得自己再买。若让奶妈妈们去买,倒还能得些好的,官中的人去买,终究是那副样子。” 平儿笑道:“买办也不敢公然脱空,只是怕得罪外头办事的,宁可得罪里头,所以只能这样。姑娘们使唤奶妈妈们,他们也就不敢闲话了。”

探春胸口微微起伏,语气恳切:“正因如此,我才不自在。钱花了两重,东西还白丢一半,倒不如把买办这每月的分例蠲了。这是一件。第二件,年前去赖大家,你也去了,他那小园子比咱们的小一半,树木花草也少,可除了自家吃的花、笋、鱼虾,一年竟有人包了去,年终能剩二百两银子。我才知道,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都是值钱的。” 宝钗闻言,嘴角上扬,指尖点了点探春的胳膊:“真真膏粱纨绔之谈。虽是千金小姐,原不知这些,但你们都念过书,竟没见过朱夫子的《不自弃文》?” 探春笑道:“虽看过,那不过是勉人自励的虚比浮词,哪里真有这些道理?” 宝钗眉头微挑,语气郑重:“朱子的话哪句不是实在的?你才办了两天事,就利欲熏心,把朱子都看虚浮了。将来见了更大的利弊,岂不是要把孔子也看轻了?” 探春笑道:“你这样的通人,竟没见过子书?《姬子》有云‘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 宝钗追问:“底下一句呢?” 探春脸颊微红,摆手道:“如今断章取义,念出来岂不是自己骂自己?” 宝钗笑道:“天下没有不可用的东西,既可用,便值钱。难为你聪敏,这些正事竟没经历,也可惜了。” 李纨笑道:“叫了人家来,不说正事,倒说起学问来了。” 宝钗道:“学问里藏着正事,小事用学问一提,便拔高一层,不然就流入市俗了。”

三人说笑了一回,又转回正事。探春接着道:“咱们这园子比赖家的大一半,加一倍算,一年该有四百两银子的利息。若直接派人生利,未免小器,不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可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一味任人作践,也暴殄天物。不如在园子里的老妈妈中,挑几个本分老诚、懂园圃的,派他们收拾料理,不用他们交租纳税,只问他们一年能孝敬些什么。一来园子有专人修理,花木会一年比一年好,不用临时忙乱;二来不至于作践东西;三来老妈妈们也能小补家用,不枉在园里辛苦;四则也能省了花匠、山子匠、打扫人的工费。以有余补不足,未尝不可。” 宝钗正低头看壁上的字画,听一句便点一下头,听完笑道:“善哉,三年之内无饥馑矣!” 李纨也笑道:“好主意,太太必喜欢。省钱事小,第一有人专司其职,又许他们生利,使之以权,动之以利,没有不尽职的。” 平儿道:“这事须得姑娘说出来,我们奶奶虽有这心,也不好出口。姑娘们在园里住着,不添些玩意儿,反倒让人监管修理图省钱,这话断不好说。” 宝钗走过来,指尖轻轻捏了捏平儿的脸:“你张开嘴,我瞧瞧你的牙齿舌头是什么做的。从早到晚,你说的话一套一个样子,不奉承三姑娘,也不说奶奶想不到,三姑娘说一句,你就有一句接应,总说三姑娘想到的,奶奶也想到了,只是有不可办的缘故。如今又说因姑娘住园里,不好因省钱让人监管。你这远愁近虑,不亢不卑,你奶奶便是和咱们不好,听了你这番话,也该自愧变好。” 探春眼角泛红,鼻尖微酸:“我早起一肚子气,见你来了,想起你主子素日撒野的样子,就更气。谁知你来了,避猫鼠似的站了半日,怪可怜的。后来又说‘不枉姑娘待我们奶奶素日的情意’,这话一说,我倒不气了,反倒愧了,还伤起心来。我细想,我一个女孩儿家,自己都没人疼没人顾,哪里还有好处待人?” 说着,泪珠滚落在衣襟上。李纨等见她说得恳切,又想起她素日被赵姨娘诽谤,在王夫人跟前也受牵连,都不免眼圈发红,忙劝道:“趁今日清净,商议两件兴利剔弊的事,不枉太太委托一场,别提这些没要紧的。” 平儿忙道:“我明白了,姑娘说派谁就派谁。” 探春道:“虽如此,也得回你奶奶一声。我们搜剔这些小事,已是不当,只因你奶奶是明白人,我才敢这样,若是糊涂多妒的,我也不肯,倒像抓她的错似的,怎能不商议就做?” 平儿笑道:“这有何难,我去说一声。” 说着去了,半日才回来,嘴角带着笑意:“我就说白走一趟,这样的好事,奶奶岂有不依的?”

探春听了,便和李纨命人取来园子里所有婆子的名单,四人一同参度,大概定了几个合适的。又把这些婆子一齐传来,李纨把承包园子的事大略说了一遍。众人听了,无不愿意,这个说:“那一片竹子交给我,一年工夫,明年又是一片好竹。除了家里吃的笋,一年还能交些钱粮。” 那个说:“那一片稻地交给我,园里雀鸟的粮食不用动官中钱,我还能交钱粮。” 探春刚要说话,外面人回:“大夫来了,进园给姑娘瞧病。” 众婆子只得去接大夫。平儿眉头一皱,语气沉了些:“就你们这样,有一百个也不成体统,难道没有管事的头脑带大夫进来?” 回事的人道:“有呢,吴大娘和单大娘在西南角聚锦门等着呢。” 平儿听了,才不再说。

众婆子去后,探春问宝钗还有什么不妥。宝钗笑道:“幸于始者怠于终,缮其辞者嗜其利。得防着开头热心,后来懈怠,嘴上说得好,实则贪利。” 探春点头称赞,便从名单上指出几人来。平儿忙去取笔砚,三人商议道:“老祝妈妥当,他祖孙三代都管打扫竹子,就把所有竹子交给他。老田妈本是种庄稼的,稻香村一带的菜蔬稻稗,虽只是顽意,也得他去按时培植,才会更好。” 探春笑道:“可惜蘅芜苑和怡红院这两处大地方,竟没有出利息的东西。” 李纨忙道:“蘅芜苑的香料才值钱呢!如今香料铺、大庙里卖的香草香料,都是这些东西,利息比别的还大。怡红院别说别的,春夏天一季玫瑰花,还有篱笆上的蔷薇、月季、宝相、金银藤,这些草花干了卖到茶叶铺、药铺,也值不少钱。” 探春眼角发亮:“原来如此,只是弄香草没有在行的人。” 平儿笑道:“跟宝姑娘的莺儿他妈就会弄这个,上回还采了些晒干辫成花篮葫芦给我顽,姑娘倒忘了?” 宝钗笑道:“我才赞你,你倒来捉弄我。” 三人都诧异,问她缘故。宝钗道:“断断使不得!你们这里有多少得用的人,我再弄个人来,倒显得我偏袒,还让别人看小了我。我倒想起一个人,怡红院有个老叶妈,是茗烟的娘,诚实可靠,又和莺儿的娘极好,不如把这事交与叶妈。她有不懂的,自然会找莺儿的娘商议,就算她全不管,交与莺儿的娘,也是她们的私情,有人说闲话,也怨不到咱们身上。这样既公又妥。” 李纨、平儿都道:“极是。” 探春笑道:“虽如此,只怕她们见利忘义。” 平儿笑道:“不相干,前儿莺儿还认了叶妈做干娘,请她吃酒,两家好得很呢。” 探春这才放心,又共同斟酌了几人,都是她们素日冷眼看中的,用笔圈了出来。

一时婆子们回话,大夫已经走了,把药方送了上来。三人看了,一面遣人去取药、监派调服,一面探春与李纨明示众婆子:某人管某处,除了家里定例要用的,剩下的任凭她们采取生利,年终算帐。探春又道:“我又想起一件事,年终算帐若归到帐房,又多一层管主,免不了被剥一层皮。咱们兴这事已是跨过她们的头,她们心里有气,必定会捉弄你们。再者,家里旧例,主子得一全分,管事的得半分,如今这园子是我的新创,竟别入她们的手,年终算帐直接归到里头来才好。” 宝钗笑道:“依我说,里头也不用归帐,省得多事。不如让承包的人揽一宗事,供给园里的头油、胭粉、香、纸,还有各处笤帚、撮簸、掸子,以及禽鸟鹿兔的粮食,这些都不用帐房领钱。你算算,一年能省多少?” 平儿笑道:“这几宗虽小,一年通共算下来,能省四百两银子。” 宝钗笑道:“这就对了,一年四百,二年八百,能买几间租房子、添几亩薄地。但也不可太啬,她们辛苦一年,也得让她们剩些补贴自家。外头帐房少出四五百两不觉得艰啬,里头妈妈们得些小补,没营生的也能宽裕,园里花木也能滋长,这才不失大体。若一味省钱,把余利都入官中,里外怨声载道,反倒不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园里几十个老妈妈,只给承包的好处, others 必抱怨不公。不如让承包的每人拿出若干贯钱,大家凑齐,散给园里所有妈妈们。那些不料理种植的,也日夜在园里照看,关门闭户、起早睡晚、抬轿撑船,都是她们的差使,也该沾带些利息。还有一句小事,你们只管自己宽裕,不分给她们,她们虽不敢明怨,心里不服,难免假公济私多摘些果子、掐些花儿,你们有冤也没处诉。让她们也沾些好处,你们有照顾不到的,她们自然会替你照看。”

众婆子听了这话,既不用受帐房辖治,又不用和凤姐算帐,一年不过多拿些钱凑份子,各各眼角发亮,嗓门拔高:“愿意!强如出去被他们揉搓,还得倒贴钱。” 那些没承包到地的,听说年终能无故分钱,也都胸口起伏,喜出望外:“他们辛苦收拾,该剩些钱补贴,我们怎么好‘稳坐吃三注’?” 宝钗笑道:“妈妈们别推辞,这原是分内应当的。你们只要日夜辛苦,别躲懒纵放人吃酒赌钱就好。不然,姨娘托我照看园子,我若不管,怎么见她?你们那时后悔也迟了,连老脸都丢了。你们都是三四代的老妈妈,最是循规遵矩的,该齐心顾些体统。若纵放别人胡闹,被管家娘子知道了,教导你们一番,年老的反受年小的教训,多没体面。我替你们筹画这额外进益,既能夺管事的权,又能让你们生利,你们也该齐心把园子周全好,让有权执事的敬伏,也不枉我一番筹画。” 众婆子欢声鼎沸,齐声道:“姑娘说的极是!我们再要不体上情,天地也不容。”

刚说着,林之孝家的进来说:“江南甄府的家眷昨日到京,今日进宫朝贺,此刻先遣人来送礼请安。” 说着递上礼单。探春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上用的妆缎蟒缎十二匹,上用杂色缎十二匹,上用各色纱十二匹,上用宫绸十二匹,官用各色缎纱绸绫二十四匹。” 李纨看过,道:“用上等封儿赏来的人。” 又命人回了贾母。贾母便命李纨、探春、宝钗等都过去看礼物,李纨收过,吩咐内库上人:“等太太回来看了再收。” 贾母笑道:“这甄家和别家不同,上等赏封赏男人,只怕一会又要打发女人来请安,预备下尺头。” 一语未了,果然人回:“甄府四个女人来请安。” 贾母忙命人带进来。

那四个女人都是四十往上的年纪,穿戴得和主子相差无几。请安问好完毕,贾母命人拿了四个脚踏来,她们谢了坐,等宝钗等人坐下,才依次坐下。贾母指尖敲着扶手,笑道:“多早晚进京的?” 四人忙起身回道:“昨日进的京,今日太太带了三姑娘进宫请安,故令我们来问候老太太和姑娘们。” 贾母眼角眯起:“这些年没进京,怎么今年来了?” 四人笑道:“正是奉旨进京的。” 贾母又问:“家眷都来了?” 四人回道:“老太太、哥儿、两位小姐和别位太太都没来,就只太太带了三姑娘来。” 贾母道:“三姑娘有人家了吗?” 四人道:“还没有。” 贾母笑道:“你们大姑娘、二姑娘两家,和我们家甚好。” 四人笑道:“正是,每年姑娘们写信回去,都说全亏府上照看。” 贾母笑道:“什么照看,原是世交老亲,应当的。你们二姑娘更好,不自尊自大,所以我们才走得亲密。” 四人笑道:“这是老太太过谦了。” 贾母又问:“你们哥儿也跟着老太太?” 四人回道:“是的,跟着老太太。” 贾母道:“几岁了?上学了吗?” 四人笑道:“今年十三岁,长得齐整,老太太很疼他。自幼淘气异常,天天逃学,老爷太太也不便十分管教。” 贾母笑道:“倒和我们家的宝玉一个样!你这哥儿叫什么名字?” 四人道:“老太太把他当宝贝,他生得白,老太太便叫他宝玉。” 贾母向李纨等道:“偏也叫宝玉。” 李纨忙欠身笑道:“从古至今,同时隔代重名的多着呢。” 四人也笑道:“起了这小名后,我们上下都疑惑,好像从前有个亲友家也叫这个,只是这十来年没进京,记不清了。” 贾母笑道:“岂敢,就是我的孙子。人来!” 众媳妇丫头答应着走近,贾母道:“去园里把咱们的宝玉叫来,给这四位管家娘子瞧瞧,比她们的宝玉如何?”

众媳妇忙去了,半刻便围了宝玉进来。四人一见,忙起身笑道:“唬了我们一跳!若不是进府来,别处遇见,还只当是我们的宝玉也进京了。” 一面说,一面都上来拉宝玉的手,问长问短,指尖带着暖意。宝玉也忙笑着问好。贾母笑道:“比你们的长得如何?” 李纨等笑道:“四位妈妈一说,就知道模样相仿了。” 贾母笑道:“这有什么巧的?大家子的孩子养得娇嫩,除了脸上有残疾、十分黑丑的,大概看去都齐整,也没什么怪处。” 四人笑道:“模样一样,淘气也一样,只是这位哥儿的性情,比我们的好些。” 贾母忙问:“怎见得?” 四人笑道:“方才拉哥儿的手说话就知道,我们那一个只说我们糊涂,别说拉手,他的东西略动一动也不依,使唤的都是女孩子们。” 四人还没说完,李纨姊妹等禁不住都失声笑出来。贾母也笑道:“我们这宝玉,若见了外人,也会勉强忍耐一时。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再刁钻古怪,见了外人也得还出正经礼数,不然也断不容他胡闹。就是大人溺爱,一来是他生得得人意,二来是他见人礼数比大人还周正,让人见了可爱可怜,背地里才肯纵他一点。若一味没里没外,不给大人争光,再齐整也该打死。” 四人听了,都笑道:“老太太这话正是。我们那宝玉,见了人客规矩礼数比大人还好,无人不爱,只说为什么还打他。殊不知他在家里无法无天,大人想不到的话他偏说,想不到的事他偏做,老爷太太恨得没法。淘气、乱花钱、怕上学,都是小孩子常情,还能治过来,最难得是他那刁钻古怪的脾气。” 一语未了,人回:“太太回来了。” 王夫人进来问过安,四人又请了安,说了两句家常。贾母命她们歇歇,王夫人亲捧过茶,四人才退出,又往王夫人处说了一会家务,方回去,不必细说。

这里贾母喜得逢人便说甄府也有个宝玉,模样性情都一样。众人都觉得天下之大,世宦之多,同名者甚多,祖母溺爱孙子也是常事,并不介意。独宝玉是迂阔呆公子性情,只当那四人是奉承贾母的话。后来往蘅芜苑看湘云的病,湘云笑道:“你放心闹罢,先是‘单丝不成线,独树不成林’,如今有了对子,闹急了、打狠了,你就逃到南京找那一个去。” 宝玉眉头紧锁:“这种谎话你也信,偏又有个宝玉?” 湘云道:“怎么列国有蔺相如,汉朝又有司马相如呢?” 宝玉笑道:“这也罢了,偏又模样一样,这是没有的事。” 湘云道:“怎么匡人看见孔子,只当是阳虎呢?” 宝玉笑道:“孔子和阳虎虽同貌不同名,蔺相如和司马相如虽同名不同貌,偏我和他就两样都同?” 湘云没了话,只得笑道:“你只会胡搅,我不和你分证,有也罢,没也罢,与我无干。” 说着便睡下了。

宝玉心中越发疑惑,若说必无,却似有其事;若说必有,又未曾目睹,胸口发闷,回到房中榻上默默盘算,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梦中他走进一座花园,心中诧异:“除了我们大观园,怎么还有这样一个园子?” 正疑惑间,从那边走来几个丫鬟,宝玉又惊:“除了鸳鸯、袭人、平儿,怎么还有这一干人?” 只见那些丫鬟笑道:“宝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宝玉只当是叫自己,忙陪笑道:“我偶步到此,不知是哪位世交的花园,好姐姐们带我逛逛。” 众丫鬟都笑道:“原来不是咱们的宝玉,他生得倒干净,嘴也乖觉。” 宝玉忙问:“姐姐们,这里也有个宝玉?” 丫鬟们脸色一沉,嗓门拔高:“宝玉二字,是老太太、太太让我们叫的,保佑他延寿消灾,他听见才喜欢。你是哪里来的臭小厮,也敢乱叫?仔细打烂你的臭肉!” 另一个丫鬟拉着同伴:“快走,别叫宝玉看见,说我们和臭小厮说话,把咱们熏臭了。” 说着一径去了。

宝玉纳闷:“从来没人这样侮辱我,难道真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 一面想一面往前走,竟到了一所院内,又惊:“除了怡红院,怎么还有这样一个院落?” 走上台矶进了屋,只见榻上躺着一个少年,旁边几个女孩儿做针线、嘻笑顽耍。榻上少年叹了一声,一个丫鬟笑道:“宝玉,你不睡又叹什么?想必是你妹妹病了,又胡愁乱恨。” 宝玉闻言,心口一跳。只见榻上少年道:“我听见老太太说,长安都中也有个宝玉,性情和我一样,我只不信。方才做了个梦,竟到了都中一个花园,遇见几个姐姐,都叫我臭小厮,不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房里,偏他在睡觉,空有皮囊,真性不知去了哪里。” 宝玉忙道:“我因找宝玉来到这里,原来你就是宝玉?” 榻上少年忙下来拉住他:“原来你就是宝玉?这不是梦!” 宝玉道:“这怎么是梦,真而又真!” 一语未了,只见外面有人喊:“老爷叫宝玉!” 唬得二人都慌了,一个宝玉转身就走,另一个宝玉忙伸手去拉:“宝玉快回来,快回来!”

袭人在旁听见他梦中自唤,忙推醒他,笑道:“宝玉在那里?” 宝玉虽醒,神意仍恍惚,指着门外道:“才出去了。” 袭人笑道:“你是梦迷了,揉眼瞧瞧,那是镜子里照的你自己。” 宝玉往前一看,原是对面嵌的大镜相照,自己也笑了。早有人捧过漱盂、茶卤,宝玉漱了口。麝月道:“怪道老太太常嘱咐,小人屋里不可多放镜子,小人魂不全,照多了睡觉会做胡梦。如今倒在大镜子对面放床,天热困倦时忘了放镜套,自然是躺着照影儿顽,合上眼就胡梦颠倒,不然怎么会看着自己叫自己名字?不如明儿把床挪进来正经。” 一语未了,只见王夫人遣人来叫宝玉,不知有何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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