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
秦风站在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冷掉的咖啡。
他的目光正凝视着光幕上秦天醉倒街头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狼狈颓废,眼神空洞。
阿刀恭敬地站在他身后,等待着最后的确认。
“大人,是否确认将秦天归入无价值目标档案?”
秦风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十几年前的画面。
那时候的秦天,是一个无比骄傲的少年。
他开着最炫的跑车,穿着最贵的衣服,身边永远围着一群跟班。
而他秦风,只是那个跟在后面,无人问津的影子。
他也曾幻想过,能和这位弟弟像真正的兄弟一样并肩而立。
但现实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那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如今,耀眼的人陨落了。
而他这个影子,却站在了城市的最高处。
真是讽刺。
“不。”
良久,秦风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阿刀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
秦风转过身,将冷掉的咖啡放在桌上。
他的脸上没有情感波动,只有绝对的冷静和算计。
“他现在,的确是一件废品。”
“但是,一件废品在被扔进垃圾桶之前,也还有它最后的利用价值。”
秦风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冰冷。
“我要在他崩溃的边缘,再推他一把。”
“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他曾经看不起的那些人,因为跟对了人,现在,已经站到了他需要仰望的高度。”
“我要让他带着这份最极致的,最深刻的绝望,回到那个空壳般的家里,去送给那个还在做着枭雄梦的父亲。”
“我要让秦正国知道,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公司,一个儿子。”
“他失去的,是整个时代。”
阿刀瞬间明白了秦风的意图。
这是要彻底摧毁秦家父子最后的一丝精神支柱。
“大人英明。”
阿刀垂下头,“请您吩咐。”
秦风的目光再次落在光幕上,他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周浩,现在在做什么?”
阿刀立刻回答道:“周浩,外号猴子,三年前被我们从东城区的一个地下赌场吸纳。”
“此人头脑灵活,做事机敏,因为在一次清扫行动中表现出色,被提拔为暗夜外围企业浩瀚贸易的总经理。”
“目前,主要负责我们在东城区的几处娱乐产业和物流中转站,业务能力很强,对您,绝对忠诚。”
秦风的嘴角,显露一个细微的笑意。
“猴子……我记得,他以前,是跟在秦天屁股后面的一个小跟班吧?”
“是的,大人。”
阿刀恭敬地回答,“他是秦天高中时期的同学,也是最早追随秦天的那批人之一。”
“不过,因为出身普通,在秦天的圈子里,一直都是个负责跑腿和活跃气氛的小角色,从未被真正重视过。”
“很好。”
秦风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布局者的光芒。
“就是他了。”
他转过头,看着阿刀,下达了那条看似平淡,却无比残忍的指令。
“阿刀,让周浩,去他常去的那条酒吧街,制造一次偶遇。”
“记住,不要羞辱他,甚至,可以帮他一把。”
“只需要,让他看到今非昔比的差距。”
“让他明白,命运,有时候,只在于你选择跟谁站在一起。”
阿刀的心中一凛,他重重地点头。
“是,大人。”
“属下立刻去安排。”
……
东城区,堕落街。
午夜的钟声早已敲过,但这里的喧嚣才刚刚进入高潮。
秦天被人从忘忧酒吧里,粗暴地推了出来。
他喝得太多了。
多到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那只受伤的右手在隐隐作痛。
他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象都带着重影。
他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试图站稳,但脚下无力。
“操!他妈的,走路不长眼啊!”
一个刺耳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砰。”
他重重地摔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两个满脸横肉的小混混挡在了他的面前,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他。
“小子,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来我们这儿体验生活啊?”
其中一个黄毛混混蹲下身,用手拍了拍秦天那张苍白的脸。
“看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
“还有这表,哟,还是个瘸子?”
他看到了秦天挂在脖子上的绷带,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哥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把你身上的好东西,都借哥几个用用,怎么样?”
搁在以前,别说是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就算是东城区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哥,见到他秦天,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天哥。
可现在……
秦天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两张丑陋的嘴脸。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
他的心里,只剩下一片麻木。
他甚至觉得,如果今天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随你们便。”
他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很轻。
那两个混混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都是一愣。
随即,黄毛混混的脸上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
“操!还他妈跟老子装深沉!”
他举起了拳头,就准备朝着秦天的脸狠狠地砸下去。
就在这时。
“吱——”
一阵轻微而沉稳的刹车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一束雪亮的车灯照亮了这片肮脏的角落。
两个混混下意识地回过头,眯着眼望去。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奥迪A8L,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街口。
那辆车在这样一条充满廉价气息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
它安静,却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休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但眼神却十分锐利。
他只是平静地扫了那两个混混一眼。
那两个混混在看到青年的瞬间,脸上的嚣张和凶狠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极致恐惧。
他们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周……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