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宗内万籁俱寂,唯有邓清和妙音仙子居住的小院中还亮着一盏孤灯。灯下,邓清和妙音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桌上,平铺着那张充满恶意的匿名信。信纸粗糙,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如同毒蛇爬行过的痕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阴森。
邓清已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浅紫色寝衣,外罩一件月白薄衫,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卸去了白日里的英气,多了几分柔美,但眉宇间的凝重却丝毫未减。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信纸上那些充满威胁的字句,眼神冰冷如霜。
“不管这背后是谁,我们都不能退缩。”邓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星辰宗是我们的根,是我们追寻大道的地方,绝不能让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搅得天翻地覆。”
妙音仙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睡裙,裙摆绣着细小的银色音符,她双手捧着一杯温热的安神茶,指尖却微微发凉。听到邓清的话,她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与好友同样的决心:“师姐,我听你的。刀山火海,我们一起闯。”
两人仔细研究着这封信。邓清将信纸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除了普通的灵墨气味,确实有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草药味,这味道带着一丝苦涩和阴凉。“这墨是宗门内常见的‘星痕墨’,但这草药味……”她微微蹙眉,努力在浩瀚的记忆中搜寻。
妙音也凑近闻了闻,凝神思索片刻,忽然道:“师姐,这味道……我好像在南麓灵药谷最阴湿的‘幽暗涧’附近闻到过,是一种喜欢生长在背阴石缝里的‘幽影草’的气味,这种草并不常用,据说有隐匿气息的微弱效果。”
“幽影草?灵药谷……”邓清眼中锐光一闪,“这是一个线索。但仅凭气味,还不足以断定什么。投信之人既然敢如此嚣张,必然有所依仗,且行事谨慎。”
她沉吟片刻,对妙音说道:“妙音,此事不宜立刻声张。若直接禀报长老,固然能得一时庇护,但也必然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隐藏得更深。我们需得暗中调查,掌握更多证据,方能将其连根拔起。”
“师姐说得是。”妙音表示赞同,“那我们从何入手?”
邓清目光沉静:“就从宗门内部开始。明日开始,我们如常修炼、交流,但需格外留意周围弟子的言行举止,特别是那些与我们有过节,或者近期行为反常之人。同时,也留心听听宗门内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流言蜚语。”
接下来的几日,邓清和妙音便开始了隐秘的调查。她们看似与往常一样,在讲经堂听道,在炼丹房帮忙,在灵植园照料花草,但暗地里,两人的神识却如同最精细的网,悄然撒向四周。
邓清注意到,一些原本与她们并无交集的弟子,在迎面遇上时,眼神会下意识地闪躲,或者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敬畏与疏离的神色。更有几个平日与慕容天走得近的弟子,远远看到她们,便立刻聚拢在一起,低声窃语,待她们走近,又迅速散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日午后,邓清和妙音来到星辰宗藏书阁。阁内檀香袅袅,书架林立,充满了古朴沉静的气息。邓清想查阅一下关于“幽影草”以及可能用于隐匿踪迹的功法或药物的典籍。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便服,长发简单束起,在书架间悄然穿梭,目光如电,扫过一排排书脊。妙音则穿着一袭素雅的藕荷色长裙,安静地在一旁翻阅着音律相关的古籍,实则耳听八方,留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邓清在一排存放医药杂论的偏僻书架前驻足,指尖划过一本本略显陈旧的典籍。终于,她在一本名为《百草幽秘录》的古籍中找到了关于“幽影草”的详细记载, confirming 了妙音的判断。正当她准备深入阅读时,妙音忽然通过神识传来一道细微的警示。
邓清立刻合上书,与妙音默契地退到一旁高大书架的阴影中。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弟子服饰、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他左右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了旁边书架一本《基础阵法图解》的书页夹缝中,然后匆匆离去。
待那人走远,邓清和妙音立刻上前,取出那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风紧,暂缓。待命而动。”字迹与那封匿名信如出一辙,扭曲而充满恶意!
“他们果然有同党,而且在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妙音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怒。
邓清将纸条小心收好,眼神锐利如刀:“看来我们猜得没错,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宗门内悄悄铺开。他们似乎在等待某个时机。”
随着调查的深入,更多不寻常的迹象浮现出来。邓清发现,宗门内几个平日里关系冷淡、甚至有些敌对的小团体,近期似乎有了接触,偶尔能看到他们的核心弟子在偏僻处短暂会面。更令人不安的是,在宗门后山一些罕有人至的角落,她们感知到过几股陌生而隐晦的气息,这些气息阴冷诡异,与星辰宗弟子修炼的纯正星辰之力格格不入。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笼罩在邓清心头。她意识到,这绝非简单的个人恩怨,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其目标或许不仅仅是她和妙音,而是整个星辰宗!
“师姐,情况似乎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妙音也感受到了这种不安,她握住邓清的手,发现对方的手心和自己一样冰凉。
“嗯,”邓清反手握紧妙音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我们必须更快些,在他们发动之前,找出他们的破绽。”
然而,调查并非一帆风顺。当邓清和妙音试图向一些可能知情的弟子旁敲侧击时,对方要么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干脆三缄其口,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恐惧,仿佛生怕惹祸上身。显然,幕后黑手不仅手段阴险,对宗门弟子的控制力也不容小觑。
一日黄昏,邓清和妙音借口散步,来到宗门西北角一处靠近后山禁地的荒废园林。这里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平日极少有人来。就在她们仔细勘察一处残破亭台附近的地面时,邓清忽然蹲下身,目光凝注在一串奇特的脚印上。
这脚印比常人的略大,鞋底纹路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复杂图案,深陷泥土中,显示留下脚印者要么体重惊人,要么背负重物。更重要的是,脚印边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那匿名信上相似的阴寒气息。
“这不是我们宗门弟子的脚印。”邓清语气凝重,她取出玉简,小心地将脚印形状和气息烙印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争吵声随风隐约传来。邓清和妙音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循声摸去,藏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只见前方不远处,几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人正围在一起,情绪激动。
一个面容焦虑的弟子压低声音道:“……不能再继续了!玄风长老的下场你们没看到吗?邓清现在风头正盛,长老们明显护着她!我们再跟着慕容天胡闹,迟早要完蛋!”
另一个声音尖细的弟子冷笑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收了他们的好处,知道了他们的秘密,现在想抽身?做梦!上了这条船,就别想轻易下去!”
一个看似为首的高个子弟子阴沉地打断他们:“都闭嘴!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慕容师兄说了,只要这次在资源分配调整上把事情办成,让邓清彻底失势,之后自然有办法让她在宗门待不下去。到时候,该我们的好处一分不会少!都给我打起精神,按计划行事,谁要是敢临阵退缩,或是走漏风声,别怪我不讲情面!”
资源分配调整?陷阱?邓清和妙音心中一震,终于摸到了对方计划的关键轮廓!慕容天等人,竟然想利用不久后宗门即将进行的资源分配调整大做文章,陷害邓清!
邓清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妙音悄然退走。回到小院,紧闭房门后,邓清坐在桌前,铺开纸张,手持蘸饱了墨的毛笔,却久久没有落下。她的眼神深邃,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
妙音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打扰她。她知道,邓清正在构思一个足以扭转局面的计划。
良久,邓清笔尖终于落下,在纸上勾勒起来,她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妙音,我有一个计划。他们想设陷阱,我们就给他们造一个更大的‘舞台’,请君入瓮,然后……一举揭穿!”
她将初步的构想细细说与妙音听。妙音听着,眼中的忧虑渐渐被钦佩和坚定取代:“师姐,此计虽险,但若能成,必能让他们无所遁形!我全力配合你!”
就在邓清和妙音紧锣密鼓地完善计划、暗中布置时,星辰宗内的气氛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得愈发剧烈。一些嗅觉敏锐的弟子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却又不明所以。而绝大多数弟子,依然沉浸在日常的修炼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在宗门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里,慕容天等人也在进行着最后的密谋。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充满野心和戾气的脸。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慕容天声音低沉,眼中闪烁着仇恨与迫不及待的光芒。
“师兄放心,万无一失。”一个心腹谄媚地答道,“这次定叫那邓清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慕容天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邓清……你给我的羞辱,这次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星辰宗,注定是我的舞台!”
夜色渐深,距离宗门资源分配调整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一天。邓清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空,繁星点点,却无法照亮她心中所有的角落。她知道,明天,将是一场硬仗。
“妙音,”她轻声唤道,“准备好了吗?”
妙音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同样坚定地望着远方:“时刻准备着,师姐。”
两个女子的身影在窗边凝立,如同两株即将迎风傲雪的青竹,柔韧而坚韧。平静的夜色下,一场关乎名誉、信任与宗门安危的较量,已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