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要抓的……是你啊,玥儿!他想要你的御兽能力!快走!”
苏云裳的声音如同被拉紧到极致的弦,尖锐,颤抖,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
她抓着林玥儿手腕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死白色,仿佛那是连接女儿与危险之间的唯一纽带,一旦松开,便是万丈深渊。
地牢里的空气,因这石破天惊的警告,瞬间变得粘稠而窒息。
楚凌霄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鹰,瞬间扫过幽深的甬道入口,手已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他之前所有的疑虑,在此刻得到了最残酷的证实。
这不是巧合,是精心编织的罗网!
林玥儿心头巨震,如同被重锤击中。
端王的目标……是她?御兽之能?
原来从桃花村初露锋芒开始,她就已经被这暗处的毒蛇盯上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
但她没有慌乱,反而在极致的震惊后,强迫自己以更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她反手用力握住母亲冰冷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力量和温度,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
“娘,别急,慢慢说。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知道敌人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镇定,像是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稍稍抚平了苏云裳几近失控的情绪。
苏云裳剧烈地喘息了几下,胸口起伏,她知道女儿说的是对的。
她必须用最有限的时间,传递最关键的信息。
她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身体的虚弱,语速极快,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慕容渊……他的野心,从来就不止于一个权倾朝野的王爷。他想要的是那张龙椅!”
她的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却又带着一丝对这个对手的忌惮,“他经营多年,朝堂、军中、江湖,都有他的暗桩。但……他还缺一股能一锤定音、打破平衡的力量。”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林玥儿,带着无尽的后怕和担忧。
“你的能力……玥儿,你在桃花村驱使狼群退敌,在京郊围场安抚狂化野兽……这些事,或许能瞒过寻常百姓,却绝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尤其是他!在他眼里,你这能沟通、甚至驱使万兽的能力,是堪比千军万马的奇兵!”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声音带着嘲讽与冰冷。
“他曾派人……假借探病之名,来这地牢‘看望’过我。言语间……多有试探,也曾……抛出过诱饵。他说,若我能劝服你为他效力,助他成就大业,他便可保我们母女荣华富贵,甚至……为你父亲正名。”
提到亡夫,苏云裳的声音再次哽咽,但她迅速忍住,用力摇头。
“但我岂能不知……与虎谋皮,终为虎食!他的许诺,不过是镜花水月!他的真正目的是……若你不能为他所用……”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恐惧,死死盯着林玥儿:
“那他绝不会容你活着,成为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他一定会……毁了你!就像当年,他构陷你父亲一样,不择手段!”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泣血而出。
八年前的惨剧,与眼前女儿面临的危机重叠,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
“所以,走!快走啊!”
她再次激动起来,用力推着林玥儿的手,尽管那力道轻飘飘的,却蕴含着一位母亲全部的绝望与恳求,“别管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活着……也只是拖累。能再见你一面,知道你还好好活着,娘……死而无憾了!”
她泪眼婆娑,近乎哀求地看着林玥儿,又望向楚凌霄。
“楚世子,求你……带她走!带玥儿离开这里!我苏云裳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楚凌霄心头沉重,他看向林玥儿。
苏云裳提供的情报至关重要,也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
端王所图甚大,而林玥儿的能力,成了他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此刻,最理智的选择,确实是立刻撤离,从长计议。
然而,林玥儿在听完母亲泣血的诉说后,脸上的最后一丝犹豫和彷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坚定。
她没有回应楚凌霄的目光,而是重新转向母亲,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不容动摇的火焰。
她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将母亲那只冰凉的手握得更紧,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它。
“娘,”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在这阴冷的地牢里清晰地回荡,“您听我说。”
她直视着苏云裳盈满泪水和绝望的双眼,一字一句,缓慢而有力:
“我等了您八年。从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等,在找。我走过很多路,见过很多人,支撑着我的,就是找到您,带您回家的信念。”
她的声音里没有抱怨,没有委屈,只有陈述事实的平静,而这平静之下,是汹涌如潮的决心。
“现在,我找到了。您就在我面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阴暗、潮湿、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牢房,扫过母亲苍白憔悴的面容和空荡的衣衫,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更深的坚决取代。
“既然找到了,我就绝不会再放手。绝不会把您一个人留在这个鬼地方,留给那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端王!”
她微微前倾,隔着冰冷的栏杆,几乎能感受到母亲的呼吸。
“什么拖累?什么死而无憾?” 她的语气陡然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不准!您是我娘,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林玥儿,绝不会用自己的安危,去换母亲的苟且!更不会用您的牺牲,来成全我的逃生!”
她松开一只手,指了指身边的楚凌霄,又指了指自己,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
“我们有能力救您出去。凌霄武艺高强,我也有自保和对敌的手段。端王布下陷阱又如何?我们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就能想办法带着您,一起杀出去!”
她的眼神无比坚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担当和勇毅,牢牢锁住苏云裳的视线。
“所以,别再说什么‘别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