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昨晚这儿是不是死人了!”
黄冤在街角阴影里短暂驻足,随后还是转身大步冲回了熙攘的大街。
看见路边老槐树下,几位摇着蒲扇纳凉的大娘正眯眼歇着。
她没半分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追问。
毕竟在这种巴掌大的镇子,这里最厉害的“监控”从不是街角那几个蒙尘的摄像头。
而是这群坐在路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大爷大娘。
他们的嘴,既是消息最快的传声筒,也是藏不住秘密的通风报信站。
“死人?哪里有死人?去去去,小姑娘家家的,别在这儿说晦气话!”
大娘猛地睁开眼,蒲扇“啪”地拍在腿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挥手驱赶着黄冤,像是要把这晦气的话题连同她一起赶远。
语气里满是抵触,连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黄冤见状,也没再热脸贴冷屁股。
她退后了两步,心里门儿清。
方才大娘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皱眉的嫌恶、挥手的急切,都透着打心眼儿里觉得这话题不吉利的抗拒。
她摩挲着下巴琢磨起来:眼下就三种可能。
要么是消息还没传到大娘这儿;要么是大娘压根儿不知道这事儿;再要么,就是她故意不想说。
念头刚落,她就先把第三种可能划了叉。
活到这把岁数的老人,大多怕寂寞,巴不得有人凑过来唠嗑。
哪怕是不吉利的话题,好歹有人陪着说话,总比独自摇着蒲扇发呆强,没道理故意把人拒之门外。
那消息没传递过来?黄冤又摇了摇头,这个也站不住脚。
大爷大娘们的情报网,说句不好听的,比她手下那些专门跑腿传信的小弟还快。
谁家媳妇拌了嘴,哪家孩子考了好成绩,不出半天就能传遍全镇。
昨晚死人这么大的事,要是真发生了,早该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没理由捂得严严实实。
这么一排除,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他们是真不知道昨晚有死人这回事。
是有人连夜把尸体处理了?黄冤心里咯噔一下,可转念又觉得不对劲。
虽说她平日里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可对自己的小命看得比谁都重。
虽说她手里的保命鬼物多到像不要钱,但真要面临死亡,疼也是真疼。
所以她向来把“能不死就不死,实在不行就死给你看”刻在骨子里。
而且黄冤的警觉性早就拉满了。
哪怕是睡着,也能凭着鬼物的感知留意到周围风吹草动。
昨晚黄冤守在附近,分明没听见任何异常动静。
清晨再去看时,那具尸体就是凭空消失了,连点血迹都没留下。
“要不直接溜了算了?”这个念头冒了出来,黄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破事麻烦得要死,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反正我绝对不会死在这儿……”
可脚刚抬起来,又硬生生顿住了。
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
“算了,来都来了,总得试试。”
毕竟她是真的想不通,那个代号c_2001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没留下任何外伤的情况下,把人的内脏掏得一干二净的。
她目光扫过街边的房屋,很快锁定了不远处一栋两层高的砖瓦房。
趁着没人注意,她轻巧地翻上院墙,又踮着脚溜到房顶,找了个瓦片松动的角落,悄悄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下方的街道。
可不管她怎么凝神细看,都没发现半分异常。
街上的行人慢悠悠地走着,杂货店老板在门口吆喝着,卖菜的大妈和顾客讨价还价,连路边的狗都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晒太阳。
他们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镇民,过着平淡的日子。
反倒是她这个躲在房顶上窥探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仿佛从始至终,有问题的不是这个镇子,而是她自己。
不知不觉间,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天边染成了橘红色,街上的行人慢慢散去,夜幕开始一点点笼罩下来。
黄冤依旧坐在房顶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随着最后一缕金橙的阳光沉入远处的楼宇,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骤然褪去了喧嚣,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起初只是墙角与行道树下的微光被抽离。
紧接着,浓墨般的黑色阴影便从街道的各处苏醒、蔓延。
它们从紧闭店铺的卷帘门底渗出,沿着斑驳的墙面缓缓攀爬;
从交错的电线下方汇聚,在路面织成深浅不一的网;
更从路灯光照未及的巷口深处涌来,像无声的潮水,一点点吞噬着白日里熟悉的砖瓦与路面。
整条街道渐渐浸染上一种静谧而陌生的氛围。
再然后,c_2001在黄冤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