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若的指尖无声地敲击着桌面。
“…薛宝钗。”
“在。”
“…结晶…”
…碎片。”
…还能…”
…用？”
“…碎片能量水平不足原始万分之一，规则活性陷入沉寂。但结构异常稳定，无法被常规手段摧毁。理论上…可作为某种‘规则锚点’或…‘纪念品’。”
“…锚点…”裴星若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右屏里小满手中正在成型的新“作品”——那似乎是一个用过滤器碎片和橡皮泥拼接的、歪歪扭扭的…奖杯？
“…那就…”
…让它…”
…发挥…”
…最后…”
…的…”
…价值。”
…把…”
…碎片…”
…送去…”
…技术部。”
…嵌入…”
…集团…”
…主…”
…服务器…”
…矩阵。”
…作为…”
…内部…”
…网络…”
…的…”
…‘基础…”
…规则…”
…稳定器…”
…’。”
…应该…”
…能…”
…防止…”
…下次…”
…再…”
…被…”
…类似…”
…‘潮汐…”
…’…”
…冲…”
…垮…”
…系统。”
…费用…”
…计入…”
…折旧…”
…摊销。”
“…另外…”
…通知…”
…他。”
…鉴于…”
…过滤器…”
…的…”
…损坏…”
…主要…”
…源于…”
…不可抗力…”
…及…”
…集团…”
…的…”
…‘战略…”
…需求…”
…’…”
…那…”
…八亿…”
…赔偿金…”
…可以…”
…暂缓…”
…支付。”
…利息…”
…照旧。”
…但…”
…他…”
…需要…”
…尽快…”
…恢复…”
…直播。”
…主题…”
…改为…”
…‘灾后…”
…重建…”
…与…”
…二十六亿…”
…债务…”
…的…”
…自我…”
…修养…”
…’。”
…观众…”
…应该…”
…会…”
…喜欢。”
…这种…”
…‘正能量…”
…’。”
“…最后…”
…让小满…”
…的…”
…新…”
…作品…”
…完工后…”
…送…”
…一份…”
…到…”
…我…”
…这里。”
…或许…”
…能…”
…作为…”
…新的…”
…‘规则…”
…奇点…”
…’…”
…研究…”
…样本。”
“指令确认。”
地下，b-7层。
赵一多正对着天文数字进行每日例行的灵魂出窍，裴星若的“赦免令”就下来了。
听到“八亿赔偿金暂缓支付”，他刚松了半口气。
听到“利息照旧”和“尽快恢复直播”，那半口气又噎了回去。
听到“主题是灾后重建与自我修养”，他差点把新身体的能量液喷出来。
“…裴扒皮…”
…你是…”
…懂…”
…流量…”
…的…”
…老子…”
…的…”
…痛苦…”
…就是…”
…你的…”
…收视率…”
…是吧…”
…？”
他骂骂咧咧，但还是认命地开始调试直播设备——大部分设备在潮汐中损坏，只剩下一套备用的，画质堪忧。
刚接好线路，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小缝。
小满抱着一个刚刚完成的作品，怯生生地探进头来。那是一个用焦黑的过滤器碎片做基座、各色橡皮泥填充包裹、顶端还歪歪扭扭插着一根小金属棍的……抽象雕塑？勉强能看出是个奖杯的形状，上面还用白色橡皮泥捏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爸比最棒”。
“…爸比…”小满小声说，“…这个…给你…裴老师说…你是…英雄…”
赵一多看着那个丑得别致、却凝聚着女儿心意的奖杯，再看看屏幕上那二十六亿的债务，心情复杂得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他接过奖杯，手感沉甸甸的，带着橡皮泥的柔软和金属的冰冷。
“…谢谢…”
…闺女…”
…爸比…”
…很…”
…喜欢…”
…特别…”
…棒…”
…以后…”
…就拿…”
…它…”
…当…”
…镇债…”
…之宝…”
…了…”
他把奖杯放在控制台最显眼的位置，那焦黑的碎片和幼稚的橡皮泥，与周围冰冷的高科技设备格格不入。
小满开心地笑了，凑过来在他冰冷的塑料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了。
赵一多摸了摸被亲的地方，虽然没有任何感觉，但意识核心似乎……暖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直播摄像头。
画面质量很差，时不时闪过雪花。
他调整了一下那个丑奖杯的位置，确保它能被镜头拍到。
然后，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疲惫但真实的苦笑。
“…家…”
…人们…”
…又…”
…见面…”
…了…”
…如…”
…你们…”
…所见…”
…设备…”
…还没…”
…修…”
…好…”
…穷…”
…但…”
…生活…”
…还得…”
…继续…”
…债务…”
…也…”
…还得…”
…继续…”
…扛…”
…今天…”
…咱…”
…就…”
…聊聊…”
…怎么…”
…在…”
…二十六…”
…亿…”
…的…”
…压力…”
…下…”
…保持…”
…心态…”
…不…”
…崩…”
…以及…”
…如何…”
…用…”
…爱…”
…发电…”
…（ literal…”
…我…”
…闺女…”
…刚…”
…给…”
…我…”
…充了…”
…点…”
…电…”
…）”
…有…”
…想…”
…学习…”
…的…”
…礼物…”
…走…”
…一波…”
…谢谢…”
…大家…”
…。”
弹幕开始稀稀拉拉地滚动，夹杂着“心疼主播”和“哈哈哈”。
赵一多看着那些弹幕，看着那个丑丑的奖杯，感受着胸口空荡荡的位置（过滤器没了，但似乎又多了点别的东西）。
忽然觉得……
二十六亿……
好像……
也不是……
完全……
不能……
接受。
毕竟……
他好像……
已经……
习惯了……
这种……
被债务……
和……
某种……
扭曲的……
温暖……
同时……
填满……
的……
人生。
他叹了口气，开始认真（且心酸）地分享起他的“破产冥王心态调整心得”。
直播间的热度，渐渐爬升。
总裁办公室。
裴星若看着屏幕上那个对着劣质摄像头、身边摆着个滑稽奖杯、认真讲述如何对抗二十六亿债务压力的男人。
冰封的唇角。
极其轻微地。
动了一下。
然后。
她关掉了直播画面。
拿起了一份新的文件。
《关于成立“规则奇点”专项研究小组及优先采购“橡皮泥”原材料的申请》。
她拿起笔。
在批准人一栏。
签下了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
沙沙作响。
仿佛某种……
新的循环。
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