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半跪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强行催动青玉笛对抗祭坛,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玄气。此刻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金甲内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他死死盯着祭坛上那半块玉珏。白色光丝已然隐没,它依旧静静悬浮,仿佛刚才与黑光的激烈对抗从未发生。这东西既能引发祭坛异动,又能与之对抗,究竟是何来历? 体内的玄甲金虫发出微弱嘶鸣,不再是之前的渴望,而是带着明显的畏惧。黄巢试图调动残余玄气,经脉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撑着青玉笛想要站起,脚下却猛地一滑。 咔嚓!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石厅中格外刺耳。黄巢低头,发现自己踉跄后退时,靴底踩碎了一具倚靠在祭坛基座旁的枯骨。那骨骼早已脆弱不堪,瞬间碎裂成灰白的渣滓。 几乎就在同时,整座石厅猛地一震! 嗡—— 低沉的轰鸣从脚下传来,地面剧烈摇晃。黄巢勉强稳住身形,只见四周石壁上那些原本静止的黑色符文,此刻如同活过来的蛇群,开始疯狂蠕动,扭曲出令人心悸的轨迹。 祭坛周围地面上那些原本黯淡的沟槽,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那光芒粘稠如血,沿着凹陷的纹路急速流动,发出滋滋的轻响,全部汇聚向祭坛中心,涌入玉珏正下方的某个点。 玉珏再次泛起微光,却是纯粹的白色。它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汇聚而来的暗红光芒。当最后一丝红光没入其下,整个祭坛猛地沉寂了一瞬。 随即,玉珏下方的祭坛地面,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咔嚓…咔嚓… 一道漆黑的裂缝毫无征兆地炸开,迅速扩大,瞬间贯穿了半个石厅!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杂着腐朽的恶臭,如同实质般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黄巢疾退数步,掩住口鼻,瞳孔因眼前的景象而收缩。 裂缝之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红池水。那池水粘稠无比,表面不断咕嘟着气泡,破裂开散发出更浓烈的血腥。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血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池中浮沉着无数具尸体。它们被粘稠的血浆半裹半露,皮肤惨白褶皱,显然已被吸干了全部精血。每一具尸体身上,都残留着玄天宗弟子特有的服饰碎片。 整整一池的玄天宗弟子!他们竟全部化作了这血池的养料! 原来祭坛周围那些枯骨,并非全部。更多的牺牲者,早已沉入了这地底的血池之中! 就在黄巢被这恐怖景象震慑的瞬间,血池中央猛地翻腾起来。一个巨大的气泡鼓起、炸开,一道暗影从中缓缓浮起。 那东西似人非人,全身由粘稠的血浆凝聚而成,勉强维持着模糊的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面部的位置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血涡,散发出无尽的饥饿与怨毒。它伸出由滴滴答答鲜血构成的手臂,扒住血池边缘,似乎想要爬上来。 石厅的震颤更加剧烈,顶壁开始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符文蠕动的速度加快,黑气重新变得浓郁,甚至压过了青玉笛残存的光辉。 黄巢感到体内的玄甲金虫彻底蛰伏起来,传递出强烈的警告与恐惧。青玉笛传来的清凉感也在血池气息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必须立刻离开! 他的目光急速扫视。身后的石门依旧紧闭,严丝合缝。两侧石壁光滑,找不到任何机关痕迹。整个石厅唯一的异常,只有中央那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祭坛和血池。 那血池怪物的一条手臂已经搭上了地面,正缓慢地拖拽着它庞大的身躯向上攀爬。血池咕嘟声更响,仿佛下面还有更多东西即将涌出。 接近祭坛和血池,无疑是自寻死路。那怪物散发的戾气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邪祟。 但出口在哪里? 黄巢强迫自己冷静。玄天宗建造此地,绝不可能只进不出。那些弟子能被送入此地血祭,必然存在其他路径。机关一定在某处。 他的视线再次落回那些蠕动的符文。它们并非杂乱无章,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目光顺着符文的走向移动,最终,定格在祭坛正对着的那面石壁上。 那里,在一片疯狂扭动的黑色符文中央,有一小片区域的符文似乎有些不同。它们的颜色更深,蠕动的幅度更小,隐隐构成一个极不显眼的圆环图案。 若非他感知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发现这细微差别。 就在此时,那血池怪物大半个身子已经爬了上来。它由血浆构成的身体不断滴落粘稠液体,在地面腐蚀出滋滋白烟。它那旋转的血涡“面孔”转向黄巢,一股冰冷的精神冲击猛地撞来! 黄巢头脑一晕,眼前瞬间闪过无数血腥幻象。青玉笛及时传来一股清凉,助他稳住心神。 不能犹豫了! 赌一把! 黄巢猛地咬牙,将最后残余的玄气尽数灌注双腿金甲。他身影暴射而出,并非后退,而是径直冲向那面石壁! 血池怪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一道由凝固血块构成的触手猛地从它体内射出,直刺黄巢后心! 劲风袭来,黄巢甚至能闻到那触手上令人作呕的气味。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片符文圆环。 在触手即将及体的前一瞬,他覆盖着金甲的右拳,凝聚起全部力量,狠狠砸向那个圆环中心! 轰! 石壁剧烈一震。被击中的圆环符文骤然亮起刺目黑光,随即猛地向内凹陷! 咔嚓!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赫然出现!后面是深邃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与此同时,血触手重重砸落在黄巢刚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轰出一个浅坑,血污四溅。 黄巢毫不停留,身形一闪便钻入洞口。 就在他进入通道的刹那,身后传来血池怪物狂暴的嘶鸣以及更多东西爬出血池的粘稠声响。那洞口开始剧烈震动,周围的符文闪烁不定,显然即将关闭。 黄巢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恐怖的血池和无数玄天宗弟子的干尸。 玄天宗……镇压地煞戾气? 他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