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不急不缓地向上攀升,将更多的光和热慷慨地赠予沉睡初醒的大地。
金色的光芒如同温暖的潮水,漫过并肩而立的两人,不仅驱散了凌晨港口残留的最后一丝浸骨寒意,也似乎将那片刻前还隐约存在的微妙隔阂彻底消融,蒸发。
云澈静静地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无需任何言语也能清晰感知到的宁静与平和,身体深处那顽固的酸痛,
仿佛也被这和煦温暖的阳光悄然抚慰,缓和了几分。
就在这时,星见雅那特有的,清冷如碎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舒适的沉默,精准地切入了一个现实而严峻的话题:
“上次,零号空洞救援的事情,”她的语调平稳,但内容却带着分量,“调查,有些许眉目了。”
云澈目光骤然一凝。
他立刻明白了她所指——那场本该是常规的hIA调查员救援任务,却在最后撤离阶段,
于空洞边缘遭遇一群身份不明,身着统一白色制服,攻击方式诡异且配合默契的敌人突然围攻。
那绝非偶然遭遇,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目标明确的伏击与袭杀。
回来后,他已在第一时间向身为直属课长的星见雅做了详尽汇报。
他转过头,恰好迎上星见雅也正看向他的目光。
她那对赤红色的眼眸在愈发强烈的阳光下,剔透得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
但眼底深处,却沉淀着一丝与这明媚晨光格格不入的凝重。
她缓缓开口,吐露了hANd情报部门初步研判的结果:
“根据在现场残留的能量轨迹、武器造成的独特伤痕,以及一些别的细节处理,”
她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达,
“袭击者的身份,极大概率,指向——‘称颂会’。”
称颂会。
云澈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他在对空六课内部权限允许查阅的档案库里,看到过关于这个组织的零星记载。
一个长期活跃于各个空洞区域,行踪诡秘,结构严密的不法组织。
他们狂热地信仰着某个被称为“始主”的虚无存在,其行事逻辑完全悖逆常理,为了他们口中那套扭曲的“崇高理想”与“最终救赎”,
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践踏世间一切秩序与生命。
“知道了。”
云澈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太多外泄的情绪,但那双深邃的黑眸深处,却有一丝冰冷的。如同极地寒冰般的杀意一闪而逝。
他暂时无法洞悉这个藏头露尾的组织,为何会将他这样一个新晋队员列为优先袭击目标。
是因为他无意中破坏了他们某次重要的行动?
还是因为他身上存在着某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却令他们垂涎的东西?
动机暂且成谜。
但这并不妨碍他基于本能和经验做出最直接的判断:
任何试图威胁他,伤害他的存在,无论其背后编织着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或疯狂的信仰,都必须被彻底、干净地清除。
这是他从前世血与火的残酷淘汰中,用无数亡魂验证过的、最有效的生存法则。
既然是一个已被官方定性为非法的敌对组织,那么将其列入优先清理名单,无论是出于维护公共安全的职责,还是基于个人防卫的必要,都显得天经地义,无可指摘。
云澈从不信奉被动等待,更不喜欢让潜在的毒蛇在暗处积蓄力量,伺机再次露出獠牙。
他将“称颂会”这三个字,如同用刻刀般深深地镌刻入了内心那份不断更新的威胁名单之首。
随后,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无垠的海天胜景。
他们继续欣赏着日出。
此刻的景象已臻至巅峰。
太阳已经完全挣脱了海平面的最后一丝缠绵,如同一颗巨大无比,永恒燃烧着炽白火焰的璀璨宝珠,庄严地高悬于被渲染得愈发湛蓝透彻的天幕之上。
万道金光如同瀑布般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整个厄匹斯港的每一个角落都浸染得金碧辉煌。
海面被铺上了一层流动的,耀眼夺目的金色绸缎,随着波浪的韵律起伏,
不断碎裂成亿万个跳跃闪烁的光斑,又转瞬间重新汇聚,仿佛有无数金色的精灵在其上欢快地嬉戏舞蹈。
高耸入云的起重机吊臂,停泊在港口的庞大货轮轮廓,以及码头上整齐排列的,色彩各异的集装箱矩阵,
所有的一切都在纯净的阳光下显露出坚硬,清晰而充满力量的线条,共同构成了一幅工业文明的雄浑力量与自然造化的瑰丽壮美完美交融的宏伟画卷。
天空澄澈如一块无瑕的蓝宝石,几只不畏人的海鸥依旧欢快地鸣叫着,在金色的光柱中自由穿梭,洁白的翅膀边缘也被镀上了一层梦幻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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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颂会应该活跃了挺久的了,如果我没记错的,从薇薇安小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