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苏夏和林子涵,两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盯着陆遥手上那部普普通通的手机。
仿佛那不是一部手机。
而是一盏阿拉丁神灯。
刚说完修路缺钱。
缺一笔天文数字的钱。
然后,全省最大的建筑集团老总,就亲自打电话过来,姿态低到尘埃里,哭着喊着要用“成本价”来帮忙修?
这是巧合?
这他妈叫巧合?
如果这也是巧合,那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苏夏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她引以为傲的商业逻辑,她坚信不疑的市场规律,在这一刻,被陆遥的这部手机,击得粉碎。
什么叫降维打击?
这就是!
你还在苦苦分析,人家直接一个电话,把最大的难题和最大的机遇全解决了!
林子涵更是小嘴微张,呼吸都忘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遥哥,莫非……真是神仙下凡?
而作为事件中心的陆遥,其实内心也是一阵卧槽。
【财神馈赠】这个金手指,是不是有点太智能了?
还带实时语音监控和需求匹配的?
我这边刚提出需求,你那边就精准推送解决方案?
这服务,比特么的五星级酒店管家还贴心!
他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维持人设,必须维持住人设。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
“哦,省建工的刘总啊。”
“你好。”
“嗯,时机倒是挺巧的,我刚跟我们北兴县的王县长,聊到一个项目。”
“对,一条路。”
电话那头的刘浩然,听到陆遥这平淡中带着一丝肯定的语气,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成了!
搭上这条线了!
“路?修路好啊!陆董!要想富,先修路!这是造福一方的大好事啊!”
刘浩然的马屁拍得震天响。
“您放心!别说一条路,就是十条路!只要您开口,我们省建工保证,用最好的材料,最快的速度,最顶尖的团队!而且,我跟您保证,绝对的成本价!就当是我们集团,为北兴县的建设添砖加瓦了!”
这姿态,哪里是商业合作。
分明就是上赶着来当小弟。
“行。”
陆遥言简意赅。
“你安排个负责人,明天来北兴县,跟我们罐头厂的苏总对接一下具体事宜。”
“好嘞!好嘞!我亲自带队过去!”刘浩然的声音里充满了狂喜。
“不用,你忙你的。”陆遥淡淡地拒绝了,“让下面人来就行。”
他可不想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热情地围着。
“是是是,听陆董的!”
挂断电话。
陆遥随手将手机揣回兜里,仿佛只是接了个推销电话。
他抬起眼皮,看着面前已经石化的苏夏和林子涵,挑了挑眉。
“看我干嘛?脸上有花?”
“……”
“……”
两女无言以对。
还是苏夏,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逻辑回归。
她看着陆遥,一字一句地问道:“陆董,请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解释?”陆遥揣着明白装糊涂。
“三分钟!不到三分钟!”苏夏伸出三根手指,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们前脚刚说修路没钱,后脚全省最大的建工集团老总,就亲自打电话来,要‘成本价’为您修路!”
“您管这个叫……‘时机挺巧的’?”
陆遥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我上了省台新闻,现在也算是个小名人。他一个做工程的,看到新闻,想跟我拉拉关系,提前投资,不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吗?”
“这叫商业嗅觉,苏总,你应该比我懂啊。”
这套说辞,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丝丝道理。
但苏夏和林子涵一个字都不信!
哪有这么精准的商业嗅觉?
这分明是开了天眼!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
王定国满面红光,带着一身酒气,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显然是刚打完电话。
“陆董!天大的好消息!”
他一进门,就激动地大喊:“我跟周书记汇报了!书记听了您的‘三步走’计划,当场拍板!说这是我们北兴县未来十年发展的总纲领!”
“书记说了,县里成立专项小组,他亲自担任组长!一路绿灯!要人给人,要政策给政策!全力配合您!”
说完,他才感觉包厢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苏总和林总怎么跟见了鬼一样看着陆董?
“怎……怎么了这是?”王定国一脸茫然。
林子涵咽了口唾沫,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轻声说道:
“王县长……”
“刚才,省建工集团的刘浩然,刘总,亲自给陆董打电话了。”
“他说……他要用成本价,帮我们修西山那条路。”
“……”
王定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眼里的醉意,在三秒钟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苏夏和林子涵更加深刻的……惊恐与敬畏!
他“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看向陆遥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秦朗的倒台,让他觉得陆董是“言出法随”。
那么现在,省建工的这个电话,就让他彻底坚信——
陆董,根本不是凡人!
他就是财神爷在人间的化身!
你愁钱?
财神爷直接把解决钱的人,给你送到电话里!
“陆……陆……陆董……”
王定国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他下意识地微微弯腰,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您……您……”
他“您”了半天,也“您”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行了行了。”
陆遥被他这副样子搞得浑身难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一惊一乍的,多大点事。”
“吃饭,散伙。”
他站起身,拿起外套。
“事情就这么定了。”
“苏夏,明天开始做方案,钱不是问题,格局要大。”
“子涵,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西山实地看看。”
“王县长,政府那边的手续,你盯着点。”
三言两语,雷厉风行,完全不像刚才那个懒洋洋的样子。
“是!”
“好的,遥哥!”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干劲。
跟着这样的老板,还愁什么未来?
愁的是自己的心脏,能不能承受住这接二连三的刺激!
……
一行人走出北兴一号饭店。
晚风微凉,吹散了饭局上的酒气和燥热。
王定国说什么也要亲自开车送陆遥。
陆遥拗不过他,便和林子涵一起坐上了王定国那辆略显陈旧的公务车。
苏夏则自己开车跟在后面。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就在车头即将拐上主路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猛地从侧面晃了过来。
“吱嘎——!”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面包车,以一个蛮横的角度,直接斜插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满脸胡茬,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的汉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脚步踉跄,眼神却很凶。
汉子几步冲到王定国的车前,狠狠一拍引擎盖!
“砰!”
一声巨响。
他隔着挡风玻璃,死死地盯着驾驶座上的王定国,然后目光又转向了后排气定神闲的陆遥。
汉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嘶哑地吼道:
“王县长!他就是那个从城里回来,说要买我们西山的大老板?”
“我告诉你!想动我们的果树,想扒我们的山!先从我赵老四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