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玄冰魄崩灭引发的能量风暴,在失去了魔阵的支撑与幽骸长老的引导后,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地窟中肆虐了片刻,终究难抵此地无处不在的极致寒意与上方万载玄冰魄散发出的纯净本源力量的抚慰,渐渐平息、消散。
最终,只留下满目疮痍。
原本覆盖冰眼的庞大邪阵符文已然黯淡、碎裂,失去了所有灵光,如同被岁月风化的古老涂鸦。八根百丈骸骨冰柱尽数坍塌,化为堆积如山的惨白骨粉与漆黑冰屑,其中禁锢、哀嚎的无数残魂,也在阵法破灭的瞬间得到了解脱,化作点点莹光,消散于天地间,只余下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悲凉与怨念残留。
地窟中那令人窒息的寂灭波纹彻底消失,虽然依旧冰寒彻骨,但那是一种纯净的、属于天地自然的严寒,而非带着毁灭意志的死寂。
林羽持剑而立,微微喘息着,体内真元因方才那石破天惊的“冰火葬灭·混沌一击”而几乎消耗过半,经脉传来隐隐的胀痛感。但他能感觉到,四象归元剑域在经历了与化神层面力量的正面抗衡后,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变得更加凝练、圆融,与自身心神的联系也愈发紧密。丹田之内,玄冰、炎阳、厚土、庚金四圣剑围绕着中央沉浮的尘剑(太初混沌剑胚),微微嗡鸣,剑光流转间,似乎也汲取了此番大战的感悟,灵性更增。
慕婉卿来到他身边,素手轻抬,一股精纯温和的冰凰灵力渡入他体内,助他平复翻腾的气血。“羽哥,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以及亲眼见证那惊世一战后的余悸与自豪。
“无妨,只是消耗大了些。”林羽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给予一个安心的眼神。他目光扫过这片被邪阵玷污后又重归寂静的地窟,最终落在了那悬浮于冰眼正上方,依旧散发着柔和而永恒光华的万载玄冰魄上。
此时的万载玄冰魄,光华似乎比之前略显黯淡,内部生灭的冰雪微缩世界,流转速度也慢了一丝。显然,之前伪·玄冰魄的爆炸以及寂灭魔阵的侵蚀,对这片天地孕育的至宝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撼动了其与地脉冰眼连接的平衡。
“此地的极寒地脉因魔阵与那伪魄的干扰,已有些紊乱。万载玄冰魄虽是无上奇珍,但其存在,本就是此地冰川平衡的核心之一。若其本源受损,长久之下,恐对整个北境玄冰原的气候与生态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林羽沉吟道,他身负混沌剑胚,对天地能量与法则的感知远超常人。
慕婉卿闻言,也面露忧色:“不错,我能感觉到,这片天地间的冰灵之力,似乎比我们初来时,少了一份‘生机’,多了一丝‘躁动’。”
林羽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决断。他并非涸泽而渔之辈,深知天地造化,取之有道。
他飞身来到万载玄冰魄之前,并未伸手触碰,而是神色肃穆,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法印。丹田之内,刚刚完成蜕变的玄冰圣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一股精纯无比、蕴含着新生玄冰本源的柔和力量,自剑身流淌而出,通过林羽的法印,化作一道涓涓细流般的冰蓝色光辉,缓缓注入那万载玄冰魄之中。
这不是掠夺,而是反哺!
他以自身玄冰圣剑的本源之力,温和地滋养、修复着万载玄冰魄因之前变故而受到的细微损伤,帮助其重新稳固与下方冰眼地脉的连接。
嗡——
万载玄冰魄仿佛有灵一般,轻轻震颤起来,散发出的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柔和,内部那无数冰雪世界的生灭流转,也重新恢复了那种和谐而永恒的韵律。一股感激、亲近的意念,隐隐传递到林羽的心神之中。
做完这一切,林羽才缓缓收功。他并未取走万载玄冰魄,而是让其继续留在此地,作为镇压北境玄冰原极寒地脉的定海神针,维持着这片冰雪世界的平衡与生机。
“我们走吧,此件事了。”林羽对慕婉卿说道。
两人化作流光,沿着来路返回。当他们穿过层层冰隙,重新回到核心冰窟,再到更外层的冰川区域时,发现外界的风雪似乎都变得温和了许多。那股萦绕在天地间的、若有若无的邪戾之气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属于冰雪世界的纯净与宁静。
……
数日后,林羽和慕婉卿回到了霜狼部落的聚集地。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风雪中时,整个部落都沸腾了。老祭司萨古在族人的搀扶下,率领所有霜狼族人迎出营地,他们看着安然归来的林羽二人,尤其是感受到林羽身上那虽然内敛、却仿佛与整个北境冰川融为一体的深邃寒意时,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感激。
“伟大的冰雪之灵在上!是您派来了使者,拯救了这片土地!”萨古祭司激动得浑身颤抖,就要带领全族行跪拜大礼。
林羽连忙抬手,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们。“老祭司不必如此,铲除邪魔,本是分内之事。”
他简略地将地窟深处黑水岛的阴谋与最终决战告知了萨古,当然,省略了其中关于自身功法与尘剑的核心秘密。
听闻那足以让整个北境陷入死寂的恐怖魔阵已被破除,罪魁祸首伏诛,所有霜狼族人都发出了劫后余生般的欢呼,看向林羽的目光,更是如同看待传说中的神明使者。
萨古祭司老泪纵横:“使者大人,您不仅拯救了我们的部落,更是拯救了整个北境的生灵!从今往后,您便是我们霜狼一族世代供奉的恩人与守护者!但凡有所差遣,霜狼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林羽能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真诚,心中也颇为触动。他留下了一些适合霜狼族人修炼、能强化肉身与冰系亲和力的基础功法与丹药,算是结下一份善缘。
……
随着林羽和慕婉卿离开北境玄冰原,关于这一战的消息,也开始以各种渠道,如同风雪般悄然传遍附近的修真地域。
黑水岛精心策划、图谋多年的北境计划彻底破产,不仅损失了寒蝮、幽骸两位元婴后期的核心长老,更是折损了大量中坚的冰煞修士。其隐藏在暗处的残余势力,在得知消息后,或是树倒猢狲散,各自逃命;或是被闻讯而来的、以往与黑水岛有仇怨的势力趁机清剿。
这个曾经令人谈之色变的海外邪修大派,经此一役,可谓主力尽丧,名存实亡。而其背后那更加骇人听闻的“五行归煞”祭祀阴谋,也随着幽骸长老的陨落与关键阵眼的被毁,而被彻底粉碎,至少在北境这一环,已然断绝。
修真联盟在接到林羽通过特殊渠道传回的情报后,也是大为震动,一方面加紧了对其他地域可能存在的“五行归煞”痕迹的排查,另一方面,林羽的名字,再次在联盟高层中引起了巨大的关注。以元婴中期修为,连斩黑水岛两大元婴后期长老,破灭寂灭魔阵,此等战绩,已不能用天才来形容,简直是妖孽!
……
一处远离玄冰原风雪、灵气充裕的山谷洞府中,林羽正在闭关,巩固此番北境之行的收获。
洞府之内,灵气如潮,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以林羽为中心疯狂汇聚。他盘膝而坐,周身四色光华隐现,身后隐约有四圣剑的虚影沉浮,中央则是一道混沌色的剑胚光影,统御四方。
与幽骸长老的生死之战,以及之前淬炼玄冰圣剑、升华剑域的历程,都化作了最为宝贵的资粮,推动着他的修为境界向前稳步迈进。
丹田之内,剑魂愈发的凝实饱满,眉目清晰,周身环绕着四象剑意与混沌气息,小手掐诀间,引动着外界浩瀚的灵气灌体。
不知过了多久,林羽周身的气息猛然提升到一个顶峰,旋即又缓缓沉淀下来,变得更加厚重、深邃。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融剑中期巅峰!
距离融剑后期,也只有一步之遥。到了这个境界,他已能更加自如地御使四圣剑与尘剑,四象归元剑域的威力也随之水涨船高。他相信,若是此刻再面对幽骸长老那般借助阵法临时化神的对手,即便不胜,也绝不会再如之前那般艰难。
“北境之事已了,黑水岛这个心腹大患也算暂时清除。接下来,或许可以稍作休整,消化所得,再图后续……”林羽心中思忖着,难得的激战过后,升起一丝想要放松片刻的念头。
然而,就在他心神最为放松、体内真元圆融流转的这一刻——
异变再生!
嗡!
他丹田最深处,那枚一直沉寂、唯有在感应到重要碎片时才会有所动静的通天剑魂,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
这一次,并非以往那种指向明确但范围有限的微弱感应。而是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宏大而缥缈的光芒!剑魂之上,那些古老而神秘的纹路仿佛彻底苏醒,流转不息,散发出一种超越了此方世界束缚的苍茫道韵!
一股庞大无比、蕴含着无尽星辉与遥远呼唤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星河洪流,猛地冲入了林羽的识海!
“!”
林羽身躯剧震,眼前景象瞬间变幻!洞府、山谷尽数消失,他的“视线”仿佛被无限拉高,穿透了洞府穹顶,穿透了层层云霭,穿透了此方修真世界的天地壁垒!
他“看”到了一片无垠的、黑暗却又点缀着无穷光点的——浩瀚星海!
冰冷、死寂、广阔、神秘……种种感觉涌上心头。
而在这无垠星海的某一处,一个特定的、遥远的星域,仿佛受到了剑魂光芒的牵引,变得无比清晰!那里,似乎有数颗或明亮、或黯淡的星辰,以一种奇异的阵列排布,共同指向星海深处一片模糊的、如同漩涡般的暗淡星云。
呼唤感,正是从那片暗淡星云的深处传来!
那呼唤,不再是针对某一具体的剑体碎片,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核心的吸引!仿佛那里,存在着与通天剑魂起源相关的终极秘密,或者是一片更为巨大、关乎剑魂完整性的核心碎片!其重要性,远超他以往收集的所有!
这股召唤之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丹田内的五圣剑(包括玄冰圣剑)都发出了嗡嗡的震颤,似乎既感到兴奋,又带着一丝面对未知的敬畏。连那太初混沌剑胚,也散发出一圈圈混沌光晕,与那星海深处的呼唤隐隐共鸣。
星海!天外!
林羽的心神受到巨大的冲击,久久无法平静。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征程将在修真界内继续,寻找剩余的圣剑或者应对诸如金煞门之类的威胁。却万万没想到,通天剑魂的下一个指引,竟然直接指向了天外星空!
那是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古籍中虽有关于上古大能破碎虚空、遨游星海的记载,但对于现今的修真界而言,横渡星海,依旧是属于传说中渡劫期甚至大乘期修士才能涉及的范畴。其中蕴含的危险,未知的种族,诡异的星域环境,乃至可能存在的、不同于修真体系的星空法则……无不预示着这将是一条远比在北境玄冰原更加艰难、更加危险的征途。
但是,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那关乎通天剑魂终极秘密的诱惑,让他根本无法抗拒。这是他剑道之路上注定要踏出的一步。
他缓缓收敛心神,眼中的震撼逐渐化为坚定与期待。
“羽哥?”慕婉卿感受到他气息的剧烈波动,从入定中醒来,关切地望来。
林羽看向她,将方才那宏大缥缈的星海感应娓娓道来。
慕婉卿听完,美眸中亦是充满了震惊,但很快便化为与林羽同行的决然:“无论你去往何处,星海也好,九幽也罢,我必相随。”
林羽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
洞府之外,夜空晴朗,繁星点点。以往只觉得是遥远背景的星辰,此刻在林羽眼中,却仿佛变成了一张通往无限可能的神秘星图。
北境的纷扰已然平息,但征程并未结束,而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壮阔的篇章。
新的目标,已然确定——超越此界,踏入无垠星海!
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便是为这前所未有的星海之旅,做最充分的准备。寻找古老的星图,了解星海旅行的知识,提升修为至足以初步抵御星空环境的程度,或许,还要找到一条能够离开此界、安全通往那特定星域的道路。
挑战无比艰巨,前路充满未知。
但林羽的心中,唯有斩开一切阻碍、追寻剑道终极的信念,如同剑锋般,坚定不移。
(第250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