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口以西三十里,天罗域先锋军大营连绵十里,数万顶黑色帐篷如蛰伏的兽群,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光泽。中军大帐内,牛油巨烛跳动着昏黄的火焰,将帐壁上绘制的天罗域疆域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帐中主位上,一名身着血色战甲的老者正襟危坐。他面容枯槁,颔下三缕血色胡须无风自动,双眸开合间有猩红灵光闪过——正是天罗域主帅,大罗境长老血煞。此刻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骷髅头形状的玉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处凝结的血痂昭示着此人常年与杀戮为伴。
“报——”帐外传来斥候的单膝跪地声,“启禀主帅,紫云阁布防已探查清楚。其护山大阵以紫霄灵脉为基,阵眼共设九处,由金灵境修士轮流值守。外围防线延伸至黑风隘口东侧三里,布置有‘荆棘灵阵’,可阻骑兵突进。”
血煞眼皮微抬,沙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紫云阁那几个老不死的还在?谷洪的残部,如今还有几分斤两?”
斥候连忙回话:“回主帅,紫云阁现存修士约两千,其中金灵境不足三百,宗灵境仅三人。值得注意的是,近年崛起一名叫韩烨的修士,据说已达金灵境巅峰,手持紫霄剑,战力不俗。”
“韩烨?”血煞嗤笑一声,将骷髅玉简扔在案上,玉简落地时发出“咔哒”脆响,“一个下界飞升的蝼蚁,也配让你特意提及?当年谷洪全盛时期,老夫尚且不惧,何况如今一群丧家之犬。”
帐下一名副将拱手道:“主帅,据闻那韩烨曾以一己之力覆灭血影门,手段狠辣,且精通炼器之术,此次紫云阁防线的灵文布置,比三年前严密数倍。”
“炼器?”血煞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过是些旁门左道。老夫这‘蚀灵幡’,乃是域主亲赐的中阶域器,别说一个小小的紫云阁,便是地冥域那玄尘老儿,见了也得退避三舍。”
说罢,他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青铜酒樽瞬间炸裂。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他体内弥漫开来,帐内的烛火骤然变成惨绿色,映照得众将脸上皆露出敬畏之色。
“主帅英明!”副将连忙附和,“只是地冥域域主玄尘已派三位宗灵境长老驰援紫云阁,若他们与韩烨联手,我军强攻恐会有所折损。”
“折损?”血煞猛地站起身,血色战甲上的骨刺在火光下闪着寒芒,“我天罗域修士,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别说三个宗灵境,便是玄尘亲自来了,老夫也要让他尝尝蚀灵幡的厉害!”
他走到帐中央,右手一扬,一面漆黑的幡旗凭空出现在手中。幡旗上绣满了扭曲的怨灵图案,无风自动间,隐约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
“传令下去,”血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日卯时,全军集合,以轰天炮轰击紫云阁防线左翼。老夫要让那些地冥域的废物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末将遵命!”众将领齐声应道,纷纷躬身退下。
帐内只剩下血煞一人时,他望着幡旗上的怨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三年前,他奉命覆灭南域三个中等势力,便是靠着这蚀灵幡,将对方的修士连同灵脉一同腐蚀殆尽,手段之狠,连敖烈都曾赞叹“有我当年之风”。
“韩烨……玄尘……”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杀意沸腾,“你们以为躲在紫云阁就能高枕无忧?老夫偏要在三日之内踏平那里,将谷洪留下的一切连根拔起,让整个仙界都知道,我血煞的名字,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说罢,他猛地将蚀灵幡插入地面。刹那间,整个中军大帐被浓郁的黑雾笼罩,黑雾中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仿佛有无数怨灵正在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灵气。
帐外,夜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天罗域的修士们正在擦拭兵器,检查灵甲,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悍不畏死的狂热。他们坚信,在血煞主帅的带领下,攻破紫云阁不过是举手之劳,而等待他们的,将是地冥域丰厚的灵脉资源和无尽的战利品。
没有人注意到,大营西侧的一棵枯树上,一只羽毛呈灰褐色的灵鸟正睁着滴溜溜的眼睛,将帐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片刻后,它扑棱着翅膀,悄无声息地朝着紫云阁的方向飞去,翅膀上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不易察觉的微光——那是风老特意布置的传讯灵纹。
黑风隘口的夜色,愈发浓重了。一场决定地冥域与天罗域命运的大战,已如箭在弦上,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