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的庭院比韩烨想象中更加雅致。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穿过一片竹林，竹影婆娑间，露出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灵草的气息，全然没有世家大族的张扬，反倒透着几分书香门第的沉静。
韩烨跟在引路的侍女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庭院的墙角和廊柱上，隐约可见闪烁的灵纹光芒，显然布置了防御阵法，而且等级不低——至少能抵挡王灵境修士的突袭。这让他暗自警惕，秦家能在岚风城立足百年，果然底蕴深厚。
“韩大师，这边请。”侍女将他引至一座名为“听风轩”的阁楼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阁楼的门虚掩着，韩烨推门而入，只见秦峰正坐在窗边的茶桌旁，手里拿着一枚玉简翻阅着。看到韩烨进来，他放下玉简，笑着起身：“韩兄来得正好，我刚泡好了‘灵雾茶’，尝尝？”
茶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壶中茶汤呈淡绿色，散发着袅袅白雾，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韩烨知道，灵雾茶是用妖兽山脉的晨露和云雾草冲泡而成，对修士凝神静气大有裨益，一壶便价值两块下品灵晶，算得上是珍品。
“秦兄客气了。”韩烨在茶桌旁坐下。
秦峰给韩烨倒了一杯茶，说道：“韩兄今日来，是为了蕴灵草的事吧？”
“正是。”韩烨没有拐弯抹角，“昨日秦兄送来的蕴灵草品质极佳，只是我炼制十件高阶灵器需要消耗不少心神，若能有新鲜的蕴灵草辅助修炼，定能更快完成订单。”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昨日查验那株蕴灵草时，他虽未发现明显问题，但心中始终有些疑虑——秦家如此轻易便拿出上品蕴灵草，未免太过顺利。他需要亲眼看看秦家的灵材储备，确认对方是否真有足够的底气支撑这笔交易，同时也想借机试探一下秦峰的诚意。
秦峰闻言笑道：“韩兄放心，我秦家虽不比万宝阁财大气粗，但几株蕴灵草还是拿得出的。正好今日府中刚到了一批新的灵材，韩兄若是不介意，可随我去库房一观，亲自挑选。”
“如此甚好，多谢秦兄。”韩烨心中暗喜，正合他意。
秦峰带着韩烨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座独立的院落前。院落的大门由黑铁铸造，上面刻满了繁复的“锁灵纹”，门口站着两名玄灵境巅峰的护卫，气息沉稳，眼神警惕，显然是秦家的核心护卫。
“开门。”秦峰出示了一块刻有秦字的令牌。
护卫验过令牌，双手按在黑铁门上，注入灵力。锁灵纹亮起，发出“咔嚓”的轻响，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进入院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整齐的石屋，石屋的墙壁上同样布满了灵纹，散发着淡淡的灵光。秦峰介绍道：“这里是我秦家的灵材库，分为天、地、人三个区域，分别存放高阶、中阶和低阶灵材。蕴灵草属于中阶灵材，在地字区。”
他带着韩烨走进中间的一间石屋。石屋内光线明亮，四周摆放着数十个玉柜，每个玉柜都贴着标签，注明了存放的灵材名称和数量。玉柜上刻有“保鲜纹”，能最大限度地保持灵材的药性，即使存放多年，也不会有太大损耗。
秦峰走到一个玉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株蕴灵草，与昨日送给韩烨的那株相差无几。
“韩兄，随便挑。”秦峰说道。
韩烨走上前，拿起一株蕴灵草仔细观察。这株蕴灵草的外观与昨日那株几乎一样，叶片翠绿，露珠晶莹，散发着温和的灵气。但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草叶时，却敏锐地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滞涩感——就像水流遇到了细小的阻碍。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这株，又拿起另一株。这一株的情况与上一株类似，灵气波动虽然平稳，但仔细感受，能察觉到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驳杂气息。
韩烨心中渐渐有了数。这些蕴灵草确实是真品，但并非新采的鲜货，而是存放了至少半年以上的陈货。
灵材的存放时间对药性影响极大，尤其是蕴灵草这种依靠灵气维持活性的灵草，存放时间越长，中和灵晶灵气的效果就越差。韩烨估计，这些陈货的药效最多只有新鲜蕴灵草的三成，用来辅助炼化灵晶，恐怕难以达到预期效果。
他拿起最后一株蕴灵草，这一株的情况稍好一些，但灵气流失的痕迹依然明显，药效最多剩下五成。
“秦兄，这些蕴灵草……”韩烨放下手中的灵草，看向秦峰，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秦峰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叹了口气道：“韩兄果然好眼力。不瞒你说，这些确实是存放了一段时间的陈货。实不相瞒，高阶灵材在夏王朝本就稀缺，蕴灵草更是被几大家族垄断，我秦家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这些。”
韩烨眉头微皱：“秦兄为何不早说？陈货的药效远不及鲜货，恐怕难以满足我的需求。”
“韩兄息怒。”秦峰连忙解释道，“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昨日见韩兄急需蕴灵草，便想先送一株让你应急。而且，我这里虽然没有鲜货，但我知道哪里能找到。”
“哦？哪里？”韩烨问道。
“黑风集市。”秦峰说道，“黑风集市位于妖兽山脉边缘，是由城外宗门、散修和妖族共同管控的交易市场，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包括刚采摘的新鲜灵材。”
黑风集市韩烨倒是听说过，据说那里是法外之地，交易全凭实力，没有任何规矩可言，经常发生杀人夺宝的事情。他原本没打算去那种地方，但现在看来，或许不得不去一趟了。
“黑风集市真的有新鲜的蕴灵草？”韩烨问道。
“不敢保证一定有，但可能性很大。”秦峰说道，“我秦家每月都会派商队去黑风集市交易，下一次出发就在三日后。若是韩兄愿意同行，我可以让商队的人帮忙留意，以韩兄的实力，在黑风集市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韩烨沉吟起来。去黑风集市确实有风险，但那里或许不仅能找到新鲜的蕴灵草，还可能有其他意外收获，比如《天工造物录》中提到的混沌土。而且，跟着秦家商队同行，安全性也能得到一定保障。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确认秦家的诚意。若是秦家肯真心相助，这次黑风集市之行，便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韩烨最终做出了决定。
秦峰脸上露出笑容：“太好了！有韩兄同行，这次商队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了。韩兄放心，到了黑风集市，若是真能找到新鲜的蕴灵草，费用由我秦家承担，就当是给韩兄的额外报酬。”
“多谢秦兄。”韩烨拱了拱手。
离开灵材库，秦峰又带着韩烨参观了一下秦府的炼器房。秦家的炼器房比韩烨的铁匠铺大了数倍，熔炉是用罕见的“地心火精”打造而成，温度比普通熔炉高出数倍，能熔化更高阶的矿石。炼器房里还摆放着各种韩烨从未见过的工具，显然秦家在炼器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
“韩兄请看，这是我秦家祖传的‘玄铁砧’，据说能承受王灵境修士的全力一击。”秦峰指着一块黝黑的砧板说道。
韩烨走上前，伸手触摸玄铁砧。砧面光滑如镜，入手冰凉，隐隐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厚重灵力。他心中暗惊，这玄铁砧的材质至少是中阶灵铁，价值连城，秦家能将其作为普通砧板使用，家底之厚可见一斑。
“秦府果然底蕴深厚。”韩烨由衷地赞叹道。
秦峰笑了笑：“比起那些传承千年的大宗门，我秦家还差得远呢。韩兄若是不嫌弃，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秦府借用炼器房，这里的工具和矿石，韩兄也可以随意使用。”
这番话无疑是极大的示好。韩烨明白，秦峰是想借此拉拢他，巩固双方的合作关系。
“多谢秦兄厚爱，若是有需要，我定不会客气。”韩烨说道。
参观完秦府，韩烨便起身告辞。秦峰亲自将他送到府门口，又叮嘱了一些关于黑风集市的注意事项，才挥手道别。
坐在回铁匠铺的马车上，韩烨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中思绪万千。秦家的示好让他暂时缓解了来自赵家的压力，但也让他更加警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秦家如此看重他，必然是看中了他的潜力，将来或许会提出更苛刻的要求。
但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新鲜的蕴灵草，突破王灵境。至于未来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在铁匠铺门口停下，韩烨刚下车，就看到吴昊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烨哥，不好了，赵家又在搞鬼！”吴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