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鲸一头扎入归墟暗面的瞬间,所有人都有种从喧嚣集市坠入万古冰窟的错觉。外界所有的光线、声音,乃至能量波动,都被那粘稠如墨的绝对黑暗彻底吞噬。
虚空鲸周身散发的星辉护罩,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光芒被压缩到极致,仅能勉强照亮背上众人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护罩之外,是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寒冷。这种寒冷并非温度,而是法则层面的“热寂”,是万物终结后的绝对宁静,能无声无息地冻结灵力、湮灭生机。
即便是黑袍人和琴仙子这样的强者,也感到自身的法则之力运转变得异常晦涩艰难,更别提消耗巨大的糖忧和紫苑了。
梦涵的月白之瞳在这片黑暗中,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视线无法及远。但他丹田内的三色光点,却异常活跃。
尤其是那缕创世星火,对周围的归墟死气表现出强烈的排斥与净化本能,在他体表形成了一层极其微薄却坚韧的淡金光晕,将侵袭而来的死寂寒意抵挡在外。
“紧守心神,运转功法,抵御死气侵蚀!”黑袍人沉声喝道,翠绿的生命源气化作光罩,将糖忧和紫苑等人护住。琴仙子也弹奏出低沉的音律,音波在护罩内回荡,勉强维持着众人神魂的清明。
虚空鲸在黑暗中艰难地游动着,速度比之前慢了何止十倍。它那庞大的身躯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星辉护罩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破碎。它不时发出低沉的鲸歌,歌声在死寂的黑暗中传不出多远便被吞噬,带着一种孤独与悲壮。
“它……在靠什么辨别方向?”紫苑看着护罩外千篇一律、仿佛永恒的黑暗,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梦涵闭目凝神,将全部感知都集中在那微弱的呼唤之上。那呼唤源自暗面深处,飘渺不定,时断时续,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在三色光点,尤其是星火之力的加持下,他勉强能捕捉到那一丝比发丝还细的指引。
“左前方……大概三十度角方向……”梦涵艰难地开口,他的神识在这片暗面中延伸出去,如同陷入泥沼,消耗巨大。
虚空鲸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微微调整了方向,朝着梦涵指引的位置缓缓前行。
这段旅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煎熬和漫长。黑暗中无法感知时间流逝,只有无尽的死寂和随时可能降临的毁灭感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灵力在持续对抗死气中飞速消耗,若非虚空鲸的星辉护罩和黑袍人、琴仙子的全力维持,恐怕除了梦涵,其他人都难以支撑太久。
就在糖忧和紫苑几乎要到达极限,连黑袍人和琴仙子都面露疲态之时——
一直凭借本能指引方向的梦涵,猛地睁开了眼睛,月白之瞳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看到了!就在前面!”
众人精神一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视线的尽头,那永恒的黑暗之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暗金色光点,如同风中的残烛般,顽强地闪烁着!
那光点太小了,若非梦涵提醒,根本无人能够察觉。但它散发出的波动,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那不是生机,也不是强大的能量,而是一种……沉重、古老、仿佛承载了万古悲伤与不屈意志的……守护之意!
“是它!就是它在呼唤!”梦涵激动地说道,他体内的三色光点与那暗金光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虚空鲸也发出了一声带着疲惫却又充满希望的鸣叫,加快了速度,朝着那暗金光点奋力游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光点的轮廓逐渐清晰。那似乎……不是自然的光源,而是一座残破不堪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构成的、如同金字塔般的古老建筑的顶端!建筑的大部分都掩埋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那尖顶,如同不屈的脊梁,顽强地刺破黑暗,散发出最后的微光!
一座……耸立于归墟暗面之中的古老遗迹?!
它是什么?是谁建造了它?它又为何能在归墟的侵蚀下存留至今?那微光之中,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希望如同那点微光,在绝境的黑暗中重新燃起,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谜团与未知的危险。
虚空鲸承载着众人,如同朝圣般,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座黑暗中的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