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引领着众人,在幽深曲折的地下甬道中快速穿行。通道并非天然形成,两侧石壁上雕刻着早已被岁月磨蚀大半的壁画,隐约可见一些祭祀星辰、膜拜月亮的古老场景,风格古朴苍茫,与当前时代的建筑迥异。
梦涵在糖忧和紫苑的搀扶下艰难前行。他体内的情况十分糟糕,新生的月光之力与原本的混沌之气尚未完全融合,如同两条桀骜不驯的蛟龙在他经脉中冲突、撕扯,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秩序之钥悬浮在他头顶,洒下道道乳白光晕,勉力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引导着月光之力不至于彻底失控。他大部分心神都沉入体内,竭力梳理、安抚着这两股强大的力量,对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
林逸风依旧处于半昏迷状态,但眉心的月牙印记时而闪烁,流云剑也发出轻微的嗡鸣,似乎对梦涵身上散发出的同源月华有所感应。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空间中央,是一座高达数十丈的圆形祭坛。
祭坛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的暗银色材质砌成,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深奥异常的符文。这些符文与之前见过的任何流派都不同,它们更像是一幅幅微缩的星辰轨迹图,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散发出沧桑、神秘的气息。
更引人注目的是,祭坛的顶端,并非平整的台面,而是凹陷下去,形成了一汪清澈见底、却不见水源的池子。
池底并非实体,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由纯净月光凝聚而成的光涡!光涡之中,无数细碎的月华如同活物般游动、组合,构成周天星辰的图案,美轮美奂,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这是……引星池?”琴仙子看着那月光漩涡,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传说中,上古大能接引星辰之力,淬炼己身、沟通天地的场所。没想到,在这归墟笼罩的荒墟之下,竟还保留着如此完整的一座。”
黑袍人微微颔首,沙哑道:“此地受祭坛庇护,归墟之气难以侵入,且有精纯太阴月华汇聚,或可助他稳定传承,疗愈伤势。”他指向梦涵。
糖忧和紫苑闻言,脸上都露出一丝希望。她们将梦涵搀扶到祭坛边缘。
就在梦涵靠近祭坛的瞬间,异变再生!
他体内原本冲突不休的混沌之气与月光之力,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同时变得活跃起来!尤其是那月光之力,更是雀跃不已,几乎要自行透体而出!
同时,祭坛顶端那汪月光池水,也泛起了涟漪!池底的星辰图案加速旋转,一道柔和而精纯的月白光柱从池中冲天而起,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笼罩在梦涵身上!
“呃啊——!”
梦涵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只觉一股浩瀚无边、却又温和无比的纯净月华,如同母亲的手,轻柔地抚过他体内每一处创伤。这股外来的月华,完美地契合了他体内新生的月光之力,并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引导、安抚着躁动的混沌之气!
他体表的混沌光茧彻底消散,秩序之钥也收敛光芒,悬浮在他胸前。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漂浮起来,被那月白光柱牵引着,缓缓飞向祭坛顶端的月光池!
“梦涵!”糖忧惊呼,想要上前,却被黑袍人伸手拦住。
“无妨,这是他的机缘。”黑袍人沉声道,“此地月华,似乎与他觉醒的传承同源,正在助他稳固根基。”
在众人注视下,梦涵缓缓沉入那月光池中。池水并非液体,而是高度浓缩的月光能量。他盘膝坐于池底的光涡中心,周身毛孔舒张,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能量。
他脑海中,那些属于露娜的传承记忆碎片,变得更加清晰、有序。一招式玄奥的剑技——“新月突击”、“炙热剑芒”、“弦月斩”……其运力法门、能量轨迹,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神魂。
更让他震惊的是,随着月光能量的灌注,祭坛四周那些古老的星辰符文,一个个逐一亮起!柔和的光芒连接成片,最终在祭坛上空,投射出一幅庞大、复杂、缓缓运转的周天星图!
星图之中,太阴星(月亮)的位置格外璀璨。一道清晰的信息流,伴随着星图的运转,传入梦涵的心神:
“承吾‘月之眷顾’者,掌星轨,断宿命……以混沌为海,纳月华为舟,渡归墟之劫……”
这信息残缺不全,却仿佛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混沌与月光结合,或许是应对归墟之劫的一条路径!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笼罩梦涵的月白光柱渐渐减弱、消失。祭坛上的星图也缓缓隐去。
月光池中,梦涵缓缓睁开双眼。他眸中的新月倒影已然稳固,左眼秩序,右眼混沌,眼底深处月华内敛。他周身气息圆融了不少,虽然伤势未完全复原,但体内力量的冲突已基本平息,黄金第二档初期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隐隐有所精进。
他伸出手,心念一动,一柄凝练如实质、由月光与一丝混沌气流交织而成的光剑,悄无声息地在他掌心浮现。光剑之上,淡淡的月之符文流转,散发出清冷而强大的波动。
他成功初步掌控了“月之剑姬”露娜的传承之力!
然而,就在他心生喜悦,准备离开月光池时——
“轰隆!!!”
整个地下空间猛然剧烈震动起来!祭坛周围的符文光芒狂闪,仿佛在抵御着什么恐怖的冲击!
一股比之前更加暴戾、更加饥饿的归墟意志,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般,从他们来时的甬道口汹涌而入!
“不好!归墟之眼找到这里了!它在强行冲击祭坛的守护结界!”黑袍人脸色剧变。
琴仙子亦是面色凝重,双手按在琴弦上:“结界撑不了太久!”
刚刚获得新力量的梦涵,还未来得及熟悉,便不得不面对接踵而至的、更加致命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