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打在张丽娟昂贵的皮草外套上。
她拽着失魂落魄的沈锐快步走着,高跟鞋踩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妈,慢点……”
沈锐踉踉跄跄地跟着,手里的ct袋早不知丢哪去了,脸色比纸还白。
张丽娟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就是一巴掌扇在沈锐脸上:
“废物!”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沈锐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妈?”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东西!”
张丽娟气得浑身发抖,“拿把刀都能被吓住?你那个狠劲儿哪去了?”
沈锐嗫嚅着:“沈瑶她……她真的会报警……”
“报警?”张丽娟冷笑,“她敢!她不要脸面了?她那个金龟婿不要脸面了?”
可话虽这么说,张丽娟自己心里也没底。
刚才沈瑶的眼神太可怕了,冰冷得像条毒蛇,完全不是她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小姑娘。
寒风呼啸,吹得张丽娟精心打理的卷发乱七八糟。
她烦躁地拢了拢头发,突然意识到她精心策划的局,被沈瑶三言两语就破了。
她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的沈锐,在沈瑶面前像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这不就证明,她张丽娟养出来的儿子,不如李红梅那个小太妹养的女儿?
这比刚才的失败闹腾更让自认为一生要强的张丽娟如坠冰窟。
“妈,现在怎么办?”
沈锐搓着手哈气,“钱没要到,还把程家得罪了……”
张丽娟眼神阴鸷:“急什么?程家这条路走不通,还有你爸呢!”
“可是爸刚才……”
“他耳根子软你又不是不知道,”张丽娟冷笑,“过两天等他气消了,你装个病,哭个穷,他还能真不管你?”
沈锐眼睛一亮:“对啊!爸最吃这套了!”
母子俩站在寒风中像两条丧家之犬,却还在盘算着如何从老实人身上再啃下一块肉来。
沈瑶家里,气氛凝重。
李红梅机械地收拾着茶几上的果盘,手指微微发抖。
沈建国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整个人像老了十岁。
程昱轻咳一声:“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酒店……”
“别!”李红梅急忙拦住他,“小程,今天这事……”
她语无伦次,眼圈发红,“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来……”
沈瑶端来一杯热茶递给程昱:“妈,别说了,程昱都明白。”
程昱接过茶杯,温暖的热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
他看向沈建国:“叔叔,这不是您的错。”
沈建国抬起头,老泪纵横:“小程啊,让你看笑话了……”
“爸!”沈瑶皱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谁家没点糟心事?”
程昱放下茶杯,正色道:“叔叔阿姨,我反而要谢谢你们。”
“谢我们?”李红梅愣住了。
“嗯,”程昱点头,“谢谢你们培养出沈瑶这么优秀的女儿。
刚才那种情况,换做别的女孩早就慌了,可瑶瑶处理得游刃有余。”
沈瑶诧异地看了程昱一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程昱继续道:“说实话,我很佩服瑶瑶。
她保护家人的样子,特别……”
他顿了顿,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耀眼。”
李红梅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沈建国也红了眼眶。
“小程啊,”沈建国声音哽咽,“你不嫌弃我们家……”
“叔叔,”程昱打断他,“我看重的是沈瑶这个人,不是她的家庭背景。
再说了,”他笑了笑,“谁家还没几个糟心亲戚?我们程家也不例外。”
半真半假的宽慰话语,但确实让沈建国和李红梅好受了不少。
沈瑶看着父母渐渐放松的表情,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程昱,”她轻声道,“我送你下楼。”
楼道里,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一盏盏亮起。
沈瑶和程昱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
直到出了单元门,冷风一吹,程昱才开口:“瑶瑶……”
“对不起。”沈瑶抢先道。
程昱挑眉:“为什么道歉?”
“让你看到这么难堪的一幕。”
沈瑶低着头,罕见地流露出脆弱,“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我家这些破事的……”
程昱突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沈瑶猝不及防,整张脸埋在他温暖的羽绒服里,闻到淡淡的古龙水香气。
“傻瓜,”程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以为我会因为这点事就退缩?”
沈瑶闷闷地说:“正常人都会……”
“那我可能不太正常。”程昱轻笑,“瑶瑶,你知道吗?刚才你保护家人的样子,特别帅。”
沈瑶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真的?”
“千真万确,”程昱点头,“我女朋友又美又飒,我骄傲还来不及呢。”
沈瑶终于笑了,眼角微微发红:“油嘴滑舌。”
程昱趁机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明天我来接你?”
“嗯。”
看着程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沈瑶长舒一口气。
她转身要上楼,却看到母亲站在楼道口,手里拿着她的外套。
“妈?”
李红梅把外套递给她:“天冷,别冻着。”
沈瑶接过外套穿上,母女俩默默上楼。
走到三楼时,李红梅突然说:“瑶瑶,小程这孩子……不错。”
沈瑶脚步一顿:“嗯。”
“妈看得出来,他是真喜欢你。”李红梅轻声道,“比那个宋晨辉强多了。”
沈瑶哭笑不得:“妈,你怎么突然提宋晨辉?”
“就是觉得……”李红梅斟酌着词句,“我闺女眼光真好。”
沈瑶心里一暖,挽住母亲的手臂:“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生的。”
李红梅笑着拍了她一下,母女俩的笑声在楼道里回荡,驱散了刚才的阴霾。
酒店房间里,程昱刚洗完澡,手机就响了。
是父亲程卫东的视频通话请求。
程昱擦着头发接通:“爸。”
程卫东严肃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见到沈瑶父母了?”
“嗯,”程昱点头,“挺好的。”
“她家情况我查过了,”程卫东直截了当,“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一家,不是个省油的灯。”
程昱眼神一冷:“爸,你调查瑶瑶?”
“例行公事而已,”程卫东不以为然,“今天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程昱想起沈瑶冷静应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没有,瑶瑶处理得很好。”
程卫东眯起眼睛:“看来是闹过了。”
“爸,”程昱正色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我和瑶瑶的关系。”
程卫东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和沈瑶在一起吗?”
“因为她家境不好?”
“不,”程卫东摇头,“是因为她太像年轻时的我了。”
程昱愣住了。
“这丫头野心勃勃,心机深沉,”程卫东淡淡道,“她看上的是程家,不是你。”
言外之意就是程昱镇不住沈瑶。
程昱笑了:“爸,你错了。”
“嗯?”
“瑶瑶要是真看上程家,”程昱语气笃定,“她早就对我百依百顺了。
可实际上,她经常冷着脸训我,一点面子都不给。”
程卫东将信将疑:“真的?”
“千真万确,”程昱笑道,“您儿子在她面前,跟只哈巴狗似的。”
程卫东被逗乐了:“行吧,再观察观察。”
挂断电话,程昱看着县城的夜景。
他知道父亲不会轻易松口,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
就像沈瑶保护家人时那样,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段感情。